就在这时,前方哨兵来报,说越人兵士离队伍只有百余丈远了。
韩非站在马车上远眺了一会,这才懒懒下令道:“引火烧山。”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径从韩非嘴里吐出,兵士们立即引火枯草上烧去。
这时节,正是风高物燥之时,大火一经点燃,便一发烧得不可收拾。
那向西南方向刮着的大风,正好又助长了火势。不过顷刻之间,大火携着浓烟,直接扑向迎面而来的越人兵士。
越人兵士先前只顾一路前进,突然遇到这样的状况,先是一怔。
待那将领发现前方浓烟滚滚而来,已是火海一片时,那将领这才急忙让兵士掉头撤离。
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风势助长得太快,人马的腿脚再快,可是也不敌风速。
顷刻之间,已经有大半兵士受浓烟所呛而晕倒在地了。
这场大火,一烧便是三天。
直烧到了平原的尽头,直烧到了湖泽边上。
当这一支顷尽越人精锐的队伍,跌跌撞撞地避过风向,绕过大火时,韩非的队伍早就突围而去了。
越人将领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胜券在握的必胜之局,因为这一把大火,竟让他损失了大半的兵力。
他们竟眼睁睁地看着越王被韩非押送着,从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这种时候,追击已经不及。
先不说前方不远便是韩人的境内,就是可以在韩非进入韩人境内之前将他拦截下来,这越人将领也没有信心,凭着自己手上这些伤兵残将可以与之抗衡。
当韩非的队伍回到韩国都城时,都城的危机已经解了。
因为越人的突然撤退,让原本因为久攻不下,已经失去信心的段国跟平昌王的兵力就更加吃力了。
再加上韩非先遣部队的突袭,城里的兵士见机率兵攻出城来,里应外合之下,段人跟平昌王的兵士也只能节节败退。
等到韩非率领jūn_duì归来的时候,其实段人跟平昌王的兵士已经暂时撤离韩国都城了。
因为他们担心再次受到夹击之苦。
越王被擒,导致越人已经无心参战,也不敢参战了。
少了越国这个劲敌,一回到韩国,韩非要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段国跟平昌王正始宣战。
段国跟平昌王也惮于韩非这个劲敌已经安全回归,知道突袭无望了,只好改变策略,先各自退回自己的城邑。
韩非离开韩王宫这段时间,再次回来除了要商讨征伐大计,又要处理积压的政务,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卫芊体贴地随侍在他左右,俨然已经成了韩非的左膀右臂。
经过这次笰地之行后,韩非的朝臣们显然对卫芊也全然改观了。
他们这才醒悟到,这个被他们的君王放在心尖上的妇人,她实在是有过人之处。
不管是在笰地时,她以韩王特使的身份,亲自前去求见鲁、吴两国的国君,并说服他们支持韩非,让他得到天子之尊的荣耀,还是在回韩国的途中,主张断桥的决定跟火烧越人的气魄,都无不说明,这个妇人深谋远虑,有旷世之才。
这是卫芊自来到韩国之后,第一次得到韩非这些臣子们的认可。
尽管她之前在军士中的声望挺高,便身为武将,就算那些身处高位的将军,因为长年征战在外,其实在朝中也是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然而这次不同,这次笰地之行,不仅对韩非十分重要,其中更是几度性命交关。
卫芊在这种种不利于韩国时局时,那种坦然雍容的气度,跟力挽狂澜的行事作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韩非的这些臣子们对她的看法。
几件事处置下来,卫芊不仅让这些臣子开始接受她的观点,服从她的指挥,慢慢地,对她还有了敬畏之心。
这些韩人臣子,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卫芊放在了可以与韩非并肩作战,可以同起同落的位置上了。
这样一种改变,卫芊从臣子们对她的日常表现便可以窥见一般。
他们在见了她的时候,会如同敬畏韩非那般,对她躬身行礼,直至她经过他们的身前,去得远了,那些朝臣们才会直起身来。
不同于在笰地那一会,因为这次与韩非为敌的是段国,而段国又是卫芊的母国,无论是出于避嫌的原因,还是卫芊自身的原因,她都不愿意搀和其中。
早在重生之初,卫芊便已经知道,韩非跟段墨是天生的宿敌。
他们之间的战争,注定无法避免。
对于他们之间相争的结果,其实卫芊也是心里早有预见的。
只是,一路走到现在,卫芊无论是对韩非还是对段墨,心境已有不同。
对韩非,如果对像不是段国,不是段墨,卫芊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替他去抢,替他去夺,协助他完成一统天下的宏愿。
对段墨,卫芊今生不曾爱过,也不曾有怨怼之心。
重生以后,便是连前世的那点怨怼之心,也因为段墨的改变,跟他几次对她出手相助而烟消云散了。
再则,现在让卫芊不能完全放下的,还多了一个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