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诸侯中,就连原来支持越国的小诸侯国家,也纷纷倒向韩非。这些人中,只有段墨跟越王没有动。
越王神色灰败,而段墨却悠然自得,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一般。
他如常喝酒吃肉,像是完全忘记了锸血为盟这件事。
韩非的双目如狼,冷冷地从越王与段墨的面上游弋而过。最终却一抬手,示意众诸侯安静之后,他方俊脸含笑,朗声问道:“既然越王与段王自认本王不配享有天子之尊,如有问难,便请说吧!”
问难,是这个时世,对于因为有不同意见,而让拒绝锸血为盟的国家,一个陈述理由的环节。
现在身为天子的韩非这么宣布,便示意越、段两国,可以开始陈述自己的意见了。
直到这种时候,段墨才放下酒樽,缓缓自榻几上站了起来。
卫芊心中一紧。
在她紧张的盯视中,段墨已经走到众人中间。
他缓缓环视了一下众人,声音朗朗地开口道:“韩王曾经助我段国驱过狄人,夺回苏城。对此,本王心存感激。然而,韩王却在此后无视段国天下大同之夙愿,相继灭了梁国,将康国变成了韩国的附属之国,对此,本王不得不怀疑,韩王已经有了一统天下之野心。本王不得不考虑,梁跟康之后,下一个被韩国的觊觎的国家,会不会是我段国!”
说到这里,段墨轻轻一笑,“本王虽然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保家卫国,却是本王职责所在。所以,本王非但不能推举韩王为当世天子,本王还要在此向韩王宣战!请韩王接受我段国的战书!”
段墨话音一落,祭天台上便私语声不绝。
他这番话,显然挑起了众诸侯的担心的事。
嗡嗡的私语声中,韩非嗤地一声冷笑,“原来,趁本王前来参加天子推举大会时,与越国行阴诡之事,对我韩国突袭的段国,只是为了自保么?”
祭天台上再次一静。
他们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韩非狂妄一笑,继续说道:“难道一面以推举天子大会为由,将本王诱骗至此,一面与段国串通,突袭我韩国的越王,不是因为有了吞并天下的野心,才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灭掉在众诸侯国中尚算强盛的韩国么?”
韩非的话声一落,众诸侯已经群情激愤了。
毕竟,段墨对韩非一统天下的野心,还是揣测居多。而段与越联合攻韩,却正在进行之中的事。
而且这天子推举大会,本来就是由越王发起的,由此可见,真正有野心的人应该是越王才对。
一时间,众诸侯的立场便开始发自内心地全部倒向韩国。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难声中,韩非的神色如故,笑容如初。
大手一挥,将众人的喧闹声压下之后,他郎声道:“不管如何,段王今日可以当着天下众诸侯的面向本王下战书,此举,不愧为世间真丈夫。你这战书,本王受了!本王在此宣布,此事只是段跟韩国之间的积怨,不劳天下诸侯代为出面,就由我们两国自己解决好了!”
祭天台上嗖然一静。
在众人的盯视中,韩非冲段墨狂妄一笑,“你走吧!回去段国后,你尽可以倾尽一国之力,便让我们明刀明枪地一决高下好了!”
段墨神色一动,看向韩非的眸子阴狠浓烈。
他掀了掀嘴角,高声说道:“韩非,今日你放我走,来日我必然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在众人惊诧中,韩非深眸微转,缓缓迎向越王,冷冷说道:“在越王问难之前,本王要请越公主先出来说上两句,以解诸位的疑惑。”
随着韩非的话音一落,一直蜷伏在他身后的越公主便忍不住身子一颤。
最终,她还是咬着唇,缓缓站了起来,走向众人面前。
众人渐渐转为安静,目光直直地射向越公主。
在众人的逼视中,越公主一咬牙决然道:“越王曾以妾身为筹,并向吴王许诺,以助其攻鲁为代价,让吴国与之结盟。”
祭天台上私语声再次响起,其中最为激动的要算是鲁王了。
在滔滔而来的私语声中,众诸侯看向越王的目光更为不屑,看向吴王的目光也多了份深思。
吴王的头上,不自禁冒出一层薄汗。
他心中不无侥幸地想道:幸好自己悬崖勒马,否则今日绝对难逃众诸侯的声讨了。
有只越王,在众人的责难声中,突然暴起,冲越公主怒喝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忤逆子,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抵毁老父,你……你……”
被越王这么一喝,反倒激起了越公主的万丈怒火。
她咬着下唇,嫌恶地对越王报以白眼。随即决然转身面向众诸侯,言之凿凿地再次说道:“妾还在越王营帐中窃听到,越王与段王早有约定,待天子大会推举的结果出来,若是韩王未能超越越王得到天子之尊,则由越王向天下诸侯发出天子诏,借由要为康、梁两国讨回说法,集体声讨韩王为暴戾之君,将韩王诛杀……啊……”
越公主的话,只说到这里。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她似不敢相信地垂头看了一眼穿胸而出的剑刃。
她还来不及回头,那穿胸而出的剑刃却又嗖然被人大力一抽。
随着一股温热的血喷射而出,越公主“呯”地一声,直接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