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无礼,她于不屑中还带着几分轻视。
这个妇人,她如此张扬,她的自信来自何处?难道时局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已经对韩王全然不利了么?
是了!韩王这人,善通阴诡之道,这其中必然是另有乾坤。如果不是韩王对笰地之行把握十足,他的妇人又何至于嚣张至此!
吴王想到这里,忙小声令道:“速去,请韩王妃前来相见。”
这时候,卫芊已经上了马车。
在不无忐忑中,她还是下令:“起吧!”
马车缓慢起程,卫芊拢在袖中手心已经汗渍一片。她在赌!
她便是用这种高高在上得不屑一顾的态度,去赌吴王的好奇心。只要吴王肯见她,那么,卫芊便有办法说服他!
果然,在马车行出二十余步后,吴王的护卫急急赶了过来,不无恭敬地请道:“韩王妃,皇上有请!”
“吴王好大的架子!妾身好意前来相救,吴王却如此无礼,想必是以为他跟越王那些苟且之事我们皇上不知道罢了。嗤——”
车帘后,卫芊冷冷一笑,随即又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淡淡地说道:“今日之后,这世上还有没有吴王这号人物都难以意料,现在不见也罢。”
说完卫芊扬声冷马车外的驭夫吩咐道:“起罢!”
卫芊话音一落,那护卫心中便是一惊,忙不迭地横身拦在卫芊的马车前,请求道:“娘娘还请留步,请容我再行禀过皇上可好?”
“哼!”
卫芊对那侍卫的话报以冷笑。
那侍卫一时急了。
可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敢擅自放人,一时间,便僵在原地。
直过了少顷,卫芊的声音才懒懒地传来,“如此妾便再侯他一侯了。”
那侍卫愣了愣,再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跑回去,将卫芊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吴王听。
吴王一听,心想:这韩王妃口气如此之大,态度如此傲慢,看来,韩王不仅知道自己已经与越王私下结盟的事,想必一定还有了万全之策。否则这个妇人怎么敢说“今日之后,这世上还有没有吴王这号人物都难以意料。”这样的狂妄之言呢?
吴王这么一想,立刻心里无比的惧怕。
到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一国之君的身份,急匆匆下了马车,亲自迎向卫芊。
还未到卫芊的马车前,吴王远远地,便扬声说道:“吴国与韩国素为盟国,本王与韩王亦是旧友,刚才听妃所言,似乎韩王对本王有所误会,本王特意前来,正想请妃在韩王面前代为澄清才好。”
随着吴王话音一落,卫芊的车帘刷地一声掀了起来。
卫芊腰背挺得笔直地站在马车上,也不行礼。
斜睨着吴王,卫芊冷冷一笑,“是误会么?可是越公主昨夜投奔我们皇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此语一出,吴王面上便是一僵,一时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待他出声,卫芊又冷声道:“不过越公主终究只是个妇人,她对我们皇上又爱之甚深,她的话,或许只为博取皇上的欢心而故意夸大其词罢了,因而皇上未必全信。今日临行前,皇上便嘱咐臣妾过来知会一下吴王,此事若是假的也还罢了,此事若是真的,吴王便要当心一点了。”
说到这里,卫芊面上一沉。
不自觉的,她的面上浮上一丝与韩非十分相似的狂妄之色,“如果吴王的消息够灵通,不过半日你便应该知道,现在我韩人兵士应该已经攻到了越之国都。便是这祭天台上,今日有几人可以全身而退,犹是未知之数。吴王,你好自为之罢!”
卫芊话音一落,便再也不看吴王,自顾放下车帘。
随之而来的,是她决然地轻喝声,“起罢!”
在吴王面上咋青咋白之中,卫芊在几个宗师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马车一离开吴王的营帐,卫芊便一掀车帘,再次令道:“马车无须离开,送本妃去祭天台。”
“可是……”
“没有可是!”
这些宗师,原本便是韩非的死士,也是他的心腹之士。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也知道情况危急,自然谁都不太愿意为了一个妇人,而放弃保护皇上的机会。
在这些死士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韩非。对卫芊,他们只是碍于圣命难违罢了。
既然卫芊这么坚持,他们也就乐得顺水推舟,立刻调转马头,向祭天台飞奔而去。
奔驰中,一个宗师仍然不太放心地问道:“娘娘,如果吴王心意未改怎么办?”
马车内,卫芊淡然的声音飘然而至,“吴王不过是眼光短视的小人罢了。现在他心中对皇上已生惧意,只要上了祭天台,他必定会马上改变主意的。”
卫芊的语气太过肯定,让这些宗师们的心中也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变得踏实起来。
当卫芊一行赶到祭天台时,众诸侯已经在祭天台上宽敞的殿阁中,团团围坐成一圈。
游目四望,轻易地,卫芊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如鹤立鸡群般,在人群之中分外瞩目的韩非。
卫芊在宗师们的护卫下,缓缓走向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