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
韩非嗖地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问道:“说说,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
那黑衣人双手一揖,肃然道:“属下自知事起入宫,便一直伴在皇上身边,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韩非抿了抿唇,徐徐说道:“甲,你与朕一同长大,你应该知道,自朕识得风月以来,便从来没有对哪个妇人如此动情,如此动心过。你应该知道,妇人有旷世之才,只是想法太过偏激。朕虽然无法顺应她,却也无法放开她。”
说到这里,韩非不无苦涩地一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道:“朕,放不下……”
甲,原本便是韩非的贴身死士。
他从小就进入皇宫,陪在韩非身边经历了宫中各种变故,随着他出生入死,历经患难。
当韩非成为一代赫赫有名的少年天子之时,他亦成长为一代宗师。
他与韩非,虽然有君臣之别,但是却有兄弟之谊。
对韩非,他当然是了解的。
正因为他对韩非极为了解,才会在见了韩非现在的模样之后,更为他担心。
所谓旁观者清,卫芊与韩非这一路走来,没有人比甲更清楚他们的了。
这两个十足相似,又十足固执的人一旦有了感情,无疑,付出得多的那一方便是必然的输家。
卫芊这个妇人,想要离开皇上的念头十分坚决,逞论是甲,便是韩非自己,只怕心里也清清楚楚,这个妇人,她是绝对不会为了皇上而稍作退让的。
而今,皇上心里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却还拼了命地,也不想放这个妇人走。
为了这个妇人,他甚至连耍赖的手段都用上了。
他,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尽管心里对韩非有点怒其不争,但一看他的表情,甲却只能长叹一声,朝韩非一揖之后,再次悄然隐入黑暗之中。
韩非像是知道甲已离开,他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目,一动不动地呆呆坐着。
许久许久,他像是叹息,更像是自嘲,不无苦涩地说道:“我从小便深知,要做到君威难测,才能让群臣惧怕,才能让他们因畏生敬。卫芊呀卫芊,从我与你相识以来,我就像个乡下匹夫一样,欢喜时无以言表,心痛时又无以复加。卫芊,难道你生来便是我的障么!”
韩非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如子夜般的双眸中有着无边的自苦。
说到这里,他嗖然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韩非没有回他的寑殿,而是直接去了竹屋。
候在竹屋外的宫女们,完全没有想到韩非会意外而至。
在见了韩非之后,一个个忙不迭地跪下行礼,轻喝:“皇上驾到。”
她们这是在给屋内的卫芊提个醒,提醒她要做好准备迎接皇上的准备。
谁知道,她们不提醒还好,经她们一提醒,原本关在房里生闷气的卫芊,就更觉得委屈气恨了。
韩非刚一进入屋内,卫芊便携着怒火冲了过来。
饶是韩非反应灵敏,一个转身,一手制住卫芊挥来的拳头,一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转身将她压在墙上,暴喝道:“你要干什么?”
气怒难平,恨不能杀了韩非泄怒的卫芊见自己一击不成,反而被他搂在怀里,压在墙上,不由气得恨从中来。
直到这时,她积压了一个晚上的愤怒委屈,像洪水一样宣泄而出。
恨恨地瞪视着韩非,卫芊的泪水汹涌而下。她扬着泪水横流的脸,大声指控韩非道:“韩非,你这个混蛋!你是一国之君,你怎么可以如此言而无信,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强行将我留在这韩宫之中!你怎能如此,你怎么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