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又犹豫说道,“之前在江南的乡下,我与姨娘也是曾帮过待嫁的闺秀小姐绣过嫁衣的。虽有老话常说,亲手赶制嫁衣是咱们做姑娘家的本分,可是对那些真正出自钟鼎世家的小姐来说,当家理事、教养子女才是她们立身的根本,这针线女红却是可有可无的微末伎俩了,有则是锦上添花,无却也没什么大碍的。”
“可不是这番道理。不想咱们府里积年的老仆,甚而是母亲大人这些长辈,皆觉得三丫头在女红上乃是一等一的愚笨之人,母亲甚至因而没敢让妹妹进那满是京城闺秀的燕京书院,却将妹妹送与了那使刀弄枪的华山武院里面进学,如今三妹被教导地是越发的粗鄙了。”芳菲忧心说道。
一旁的芳茵听着芳芷这番歪理,一时思绪恍惚,便想起自己那捻起针线的最初,还有那个满手的针眼,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姑娘。那时的自己为了躲避府里新来绣娘的教导,偷偷藏在了书房归置杂物的阁楼里面,而那时的红袖尚只是个管理书房的小丫头罢了。
自己无意间在阁楼的置物架上发现厚厚一叠练字的废弃宣纸,一张又一张,每一张皆有自已写坏过的一两个大字,其余便是被清丽娟秀的字迹填的满满当当。
依稀还记得当初自己那娇贵的毛病,一张纸上若是写坏了半个字,便会被自己随手弃之到废纸篓里
面,如今这厚厚一摞练字的宣纸,仔细一想便知定是那位伺候墨笔的丫头搞得鬼了。
后来的自己又到底是如何处置来着?依稀记得当时心情不爽非常的自己,当场便抱着那厚厚地一摞纸张,气冲冲地从隔间里跑了出来,想要质问红袖如何玩忽职守,怠慢本职工作,却又在看清红袖那丫头的所做所为之后,忽然将所有不忿噎在喉头。
那个衣着单薄,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蹲在废纸篓边一张一张挑拣空白纸页的画面自此便成了芳茵心头难以抹去的回忆。事后芳茵也曾无意间问过红袖,问她,“作为大家府里伺候笔墨的丫鬟,只要些许认得几个字,知道如何将主子伺候的舒心便可,却为何还要如此辛苦执着于读书练字?”
那时的红袖也是像芳芷今日这般,双眸星亮的望着你,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大相庭径,还记得她曾说道,“有足够的能力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作为丫鬟的本分,可是读书练字却寄托着奴婢的未来,就像小姐您明明是如此厌恶女红刺绣,却也要忍得这满手的针扎疼痛,也不过是为了搏一个大好的前程,为自己,也为亲人赢得一个好听的虚名罢了。”
这针线女红对于她们这样的世家贵女来说,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微末伎俩,但是反过来说,对于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姑娘,因轻易不能得见外人,却也不失是一个能让外人了解与欣赏的大好途径,又哪有芳芷说的这样无足轻重。
多年后的今日自己依然未能如愿得为疼爱自己的亲人们赚得一个好听的虚名,耳听着姐姐的忧心言语,想着自己见着针线便会反射性疼痛的双手,心虚地觉得这虚名的解释真是多种多样,要不咱还是换一种吧?
思绪越飘越远,恍惚间听到芳芷嗲着声音问,“以三姐姐的才思敏捷,即是不擅女红,想必定是会在诗文书画上高人一筹吧,三姐姐可有什么得意之作,何不拿将出来,也好让小妹鉴赏一番?”
听得如此的恭维示好,眉眼抽抽的芳茵已经十分断定,这孟芳芷定是专门向她找茬来的,她若真是才思敏捷,还用巴巴地大老远的去山上武院里面进学,这七丫头难道是没有脑子不成?
仿似预见到自家妹妹的为难,芳菲便笑着解说道,“我这妹妹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若说像那些文豪大家们一样作出传世佳作来定是不能的,芳茵常挂在嘴边的言语便是,‘若是作诗写文皆是些无病呻吟,东拼西凑的勉强之作,倒是不如不做的好,免得玷污了这份雅致’,所以就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少见得三丫头写诗的。”
“原还有这样的缘故,倒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说话唐突了。”芳芷口里歉意说道,心里却有八分断定这位嫡出的孟三小姐,很有可能便是与自已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外来人士了。
这小小一个孟府里面,就出现了两位穿越女,这到了外面还不知有没有呢?自已以后行事定要更加低调小心才是,若是这世上不止自已一人穿越的话,高调处事只会害死自己罢了,扮猪吃老虎才是最后制胜的王道。
闺房闻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