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竟然还在欺骗我!”父亲咆哮着,还伴着稀里哗啦的家具倒地声。
“我没有欺骗你,朗斯特先生,他就是你的儿子!”声音响亮中带着虚弱。随着啪的一个耳光声,他再也听不到埃莉诺的响动。
“是的,我可以找当年的接生婆,不就知道是不是早产。”父亲絮絮叨叨,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又是一阵剧烈响动,如同房间要塌陷一般,伴着门被用力甩上,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刚才的激烈对话,他一字一句都刻着脑海里。事情变得非常明朗,他既不是母亲的孩子,也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他到底是谁的孩子?他没法去思考,他拒绝去思考。
自从接到那封信后,他的生活就完全朝着一个未知危险的方向失控狂奔。母亲为什么要留给他这封信,惶恐,苦闷,怨恨充斥着整个身体。
他的眼球像是木雕般机械地转动,终于看到灶台上放着半瓶烧酒。伸手拿起酒瓶,凑到嘴边就是大口喝起来,直到透不过气为止。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咬紧牙关终于推开那扇门。
映入眼球是一滩刺目的红色,血液从埃莉诺的头部蔓延出来。她软软地趴着地上一动不动。他木然地走了过去,伸手探向她的鼻端,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尝试着握紧拳头,但是手指颤得厉害。终于他举起半握的拳头,捣住双眼低低呜咽。
他在五年后又失去了一位母亲,虽然他们才刚相认半天。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经历了几秒钟。朗斯特摇摇晃晃出了门,他从身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口哨。
口哨声像是断了气的犬吠,连续好几下,他停止了动作。好一会才失望地收起哨子。那个为他工作的盗贼并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这里远离落星镇。
怎么办,不能让父亲找到那个接生婆!他焦虑地环视着周围,大脑迅速算计着该如何应对。母亲在信中提到那位接生婆住哪,这是他的优势,而父亲,只怕现在还在找寻当中。
树下的阴影处,一个人的轮廓慢慢现了出来。他慢慢踱过去:“这次,你来的比较慢。”
盗贼穿着一身黑皮甲,脸部也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应该说是这里太偏僻。那么这次是有什么事?”
朗斯特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片,递过去:“我想让你杀一个人。”
“地址,名字,相貌。”盗贼吹了声口哨。
他转身回到小木楼,翻出一张旧报纸,在边缘处写下了接生婆的所有信息。
看着盗贼消失,朗斯特转身来到木屋后方,那里停着他的马。尽管从早晨到现在没有吃任何东西,但是他必须马上回到海山城。因为父亲随时有可能去见他。
他必须打消父亲的疑虑。他还欠母亲一个承诺,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呢!
回到海山城的公寓,时间接近午夜。连夜的奔波让朗斯特又饿又累,他简单填了肚子和梳洗便上床休息。一天以来的巨变,让他心力交瘁,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感受人生的裂变,他只能鼓起勇气,重装上阵。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他强迫自己恢复活力。推门来到客厅,父亲已经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晨报。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惊讶问道:“您回来了?”
父亲将报纸放在膝盖上,注视着他好一阵没有说任何话。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父亲对面,随意说道:“美酒节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么父亲今天过来是因为?”
“之前信中我说的范宁小姐,你见过了?”父亲终于开口了,眼中带着深深的疲累。
他微笑点头:“已经求婚了。不过您知道,小姐们都十分矜持,不会马上答应。”
父亲态度突然变得严厉:“没有时间了,你明天找个机会见她。再一次求婚。如果她不答应,那么我另外想办法。”
朗斯特拿不准父亲到底想做什么,这件婚事如果真如埃莉诺所认为的那样,那父亲这么急切的要求是为了求证还是报复?
他试探地说:“求婚这件事必须要得到范宁先生的首肯。范宁先生还没有回来?”
父亲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他对着朗斯特冷笑:“最近,维基兄弟会的匪徒已经流窜到落星镇附近,他恐怕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