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鹰一听白胡子一抖擞,想起小鱼儿叫人藏在他家的一箱子东西,眼珠子死死盯住吉德,看了好半天,欠了几次嘴唇,最终一声没吭。鱼鹰奶奶拿眼睛剜几眼老鱼鹰,一个劲的使眼色,忙岔开说:“那啥唔的,老死鬼还不打几斤酒去?待会儿,那几个兔崽子来了,还不得灌呐?”吉德说:“俺去!”老鱼鹰撇了一眼吉德,顶了一句,“打肿脸充胖,死要面子活受罪,逞啥逞啊?**蛋精光的了,你去,能赊来呀?”他下地从墙上摘下猪吹篷酒囊,又从窗户台上拿下个大绿玻璃瓶子放在窗下破桌子上,“大德子,别丧气?松花江有开有冻,山有绿有白,人有福有灾,门坎儿迈过去就是宽敞的大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吗?好日子会有的。”香香从兜里掏出个小包,打开拿出两块大洋,“干爹,拿上这个,别老赊了?看叫人家笑话老三不孝顺?”老鱼鹰撇眼香香手里的大洋说:“不赊白不赊,我一蹬腿账就烂了,他敢管县官要去呀?不用,我拿鱼还他,不坏账的。嗨,老山炮烧锅刚开烧,就又捣腾黄摊了,搁那了?没啥好酒,打几斤凑付喝吧!”吉德说:“唉,这都俺牵扯的。不过,没咋的,缺钱,快开张啦!”香香叫吉德把大洋递给老鱼鹰,说:“惜啥外呀干爹?这个月老三没关饷,都欠着呢。”老鱼鹰披着老羊皮大氅说:“关了又能咋样儿?那点儿的流通券,能买个啥?我赊他的,他掌柜的还乐不得呢?鱼换酒,自古如此啊!”老鱼鹰抬腿出了屋,吉德把两块大洋还给香香,“倔老头,随他去吧!”香香一笑,搁好钱问:“你一下子掉进冰窟窿,往后打算咋办呀?”吉德坐在老鱼鹰坐过的炕头,双手搓着说:“能咋的,摸不着底,走一步看一步吧!俺想从零开始,再造个德增盛。”香香谝哧哧的说:“你呀,积趱金银你过北斗,都烟消云散了,纾郁愤闷,趯然还有远举之志,还那体性?苟且残喘还野心勃勃,别异想天开了?共产党学的是苏联,不许你私人干,走集体化道路,政府说了算,跟赶羊似的,全挣的薪俸,一月一关饷,不欠你的,可也撑不着,也饿不死?我看你还是等等吧,这股风还没过去呢,你逞啥能?这干啥不逮币子呀,你哪来的钱呀?就是有钱你一漏,非斗你个头昏脑胀,整个大头小尾的不可,犯不上?我还分了几垧地,有叔嫂吃的就有你吃的,饿不着。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吧!”吉德思量说:“俺也在打磨磨,拿不准,吃不透。叔嫂,俺有个想法。再赊鱼贩卖,滚雪球呗!”香香傻笑的说:“佛家的轮回,有缘!你娘咋生你这么个勇鸷的儿子,头撞破了,还淌着血,疼就忘了?哧,我真搞不懂你?孙中山不说了吗,天下为公!共产党讲的也是这个,你就别再拧劲子了,吃麻花呀?”吉德一声苦笑。
吉德瞅香香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小娘们似的丰润俊气。不仅想起二十七年前光身子的香香来,青春透亮,浑身光彩照人,一下子就能把人的眼珠子抓得死死牢牢的,逃了心里还惦记?他说:“叔嫂,叔哥传精送宝的,饰弄的不错啊,人还那么靓丽,你头脑又大有长进呐!再也不是花前月下的小可人了?不仅明白现在,还知道未来,都快成了占卜算卦的术士了?俺就真成了病山猫,囚笼鸟了吗,一点动弹不得了?”香香撒一眼春波,点拨的说:“眼目前儿,你不是急于做自个儿的生意,想咋咋的。得看乌纱帽翅儿咋的呼煽,学会听喝,瞅着上头眼色行事儿?天老大,你老二,不行了?共产党咋挺过来的?宁掉脑袋不折腰,你能拧过它?”吉德说:“俺这心,还是挺服共产党的。就拿剿胡子来说,哪朝哪代剿灭过?共产党呢,说到做到。这王福……不也搞清了吗?俺一直想为共产党天下多做点儿事儿,这就是顺潮流而动,发展经济,恢复生产吗?那鱼都在江底心沤着,谁都等懒着分胜利果实,躺在共产党身上等挤奶吃,那歪把梨树的歪把梨早晚有摘光的时候?俺组织些人,打冬网,出工得利,剩下的捣腾到沒鱼的地场,快到年关了,一准卖个好价钱?这对共产党政府也是个快刀切豆腐……”香香插嘴说:
“咋个讲?”
“两面光的事儿呀?”
“咋个两面光法?”
“一是渔民有了正当收入,解决了后顾之忧,不再打食,瞟着人家碗里的肉,眼馋,就分就斗。这是一光吧?二是活跃了市场,增加了一定的税收,政府还用端着金饭碗拿个打狗棍子要饭吃吗?久蓄池水滿。二光吧?”
“主意不错。土改闹的人心都长浮草了,慌慌的。分得的慌,斗得的慌,谁刹下心想这些个呀?你龙头老大就是龙头老大,多暂想的事儿跟旁人不一样,就是房脊梁的料,栋材!你的想法,等我跟你叔哥吹吹枕头风。他一拍胸脯,准成这事儿?”
吉德心花怒放,又贫嘴的又作揖的还又道谢的,“多谢小丈母娘!多谢叔嫂!啊,虽美妇人,人轻佻,却圣人探赜索隐,迷途舴艋越过重重阴霾而成艨艟,日昃归平明,应天顺民,五星同晷。暆暆,迆逦徐行之意。拙者吉德,有救了!德增盛散伙的兄弟们,有救了!打鱼的,也活泛了。一个好主见,就是黄澄澄的金元宝。一个真伯乐,就是千匹万匹千里驹呀?叔嫂怀揣龙崽儿凤雏,定会是个安邦之麒麟彩凤,封妻荫子,造福百姓,恩泽一方水土啊!”吉德耍滑稽露这一出,逗得香香忍俊不止咯咯直乐,“肚里的孩崽子,都乐得拿小脚蹬我了?你呀,真是个大活宝,缺大德啦!”
土狗子一腿门里门外大吵大嚷:“大哥调戏小娘还当嫂子耍呢,顽偶不羁,醋难改酸呀?侠气烟熏更不腐,谁奈何我也?咱们大哥没白认,虎死架不倒,大有闲心,那才使咱哥们有盼头了?”土拨鼠脸长了许多,搂着吉德泣不成声,“大哥,风大雨也大,咱哥们眼都醢花了,哪是哪啊,这又谁跟谁呀,十四年都挺过来了,这自个儿人上房揭瓦的,咋那邪乎呢?我们虽分了牛四斤和牛二哥家的地,可这心里总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歉疚疚的。”牛二碓了吉德一杵子,嘿嘿的透着苦涩,吉德关心地问:“你这富农小子还乐得起来,是干爹给你搪了灾?这地,还剩点儿?”牛二苦着脸,“比你强?还剩点儿,够混个吃喝。就咱爹,每天下晚儿要到农会听训示。”又嘿嘿,“你个大哥又屈尊妹夫的老小子,看谁来了?”吉德心格登一下子,“大丫儿?”牛二“嗯呐”一声,大丫儿一只胳膊挎着白纱,嘻嘻的唏嘘跨进门,“没整咋的,还是不老实的样子?牛屁股老有苍蝇叮着,叫我煽呼一巴掌,全‘嗡嗡’溜溜的跑了。他爹,瞪眼完肯定不是好东西?我心这么想,你的事儿,就是他支使大麻子们干的。这陪嫁地,也不归你所有,顶缸顶碴,也是小鱼儿呀?你德增盛又不是靠那陪嫁地剥削而来的,这扯不上吗,有目共睹嘛!你等着,我们会搞清的。”吉德睁大眼睛看着大丫儿的胳膊,心疼的问:“你的事儿俺都听说了,多悬呐!也没看你去,还好吧?”大丫儿泪水刷满眼眶,星星闪闪的,强忍噎泣,欲言又止。香香下炕,来到大丫儿跟前,“你是大丫儿,我有点儿不敢认了,这些年?我得谢谢你!要不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没爹了?”大丫儿见香香觍个大肚子过来说话,叫滞留在眼边儿的泪咽回眼窝儿,勉强笑了又笑,略带苦涩的说:“啊香香叔嫂,你苦了大半辈,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咋能眼瞅着再叫你守寡呢?何况,人在江湖,谁都会这样做的。谢就谢你肚子里的孩子吧,是它带来的福,保佑你全家平安的。”土狗子撇哧一眼香香,嘡啷冒出一句叫大伙匪夷所思的话,“金鳌也是龟子王八嫡亲的后代,哄骗出卖江湖兄长袖头甩哥们,没啥好种?”大伙儿没弄明白土狗子说的啥意思,可也知道土狗子在谝谁呢?二娃和巧姑,吭吭哧哧大喘气的拎着大包小瘤的最后走进屋,巧姑嗔怪的埋怨,“才几天呐,你们憋屎的猴急见大哥,甩下这些东西谁拿呀?懒鬼!”二娃抱起吉德在地当间儿转了一圈,“哈哈,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自由了,咱们哥们有空好好玩儿玩了?这些年,金兰之好,拜把之情生生淡了不少,净忙他妈所谓正事儿了?到头来,还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吉德看着巧姑问:“你妈病好些了吗?”巧姑眼圈儿一红,鼻子一酸,擎着泪花一笑,“她去了,没敢告诉你?死前还念叨大舅是个好人,叫我们把你跟老三救出来。唉,眼睛都没闭上啊!”吉德听了心酸酸的,泪珠儿在眼圈里打转,安慰地说:“巧姑,节哀!孙二娘是个坚强、泼辣、正直的人,啥事儿不让劲儿?她守寡这些年拉扯你不易呀,挨了不少的白眼儿,受了不少的窝囊气,算是个纯正女中豪杰!烧头七了?”巧姑点点头,“嗯呐!”吉德说:“烧三七时,俺去她老人家坟上烧几张纸,送送!”
老鱼鹰进门高兴地吵抓,“兔崽子们,树树碴碴干啥呢,站着客不好打对,都坐下。你们几个大爷们大娘们的,都不如七龙有眼里见,看我不在,问他太奶就接我去了。这要不七龙去接我,得磨蹭到八百国去?你们想喝酒,喝尿吧!七龙!七龙……”“哎!俺给太奶烧火呢,啥事儿太爷?”七龙拉着长音儿问。老鱼鹰点点的说:“瞅瞅,小嘎豆子!眼里就是有活,还勤快?嘿嘿,你们学着点儿,别管伸嘴吃?”众人齐声喊:“是啦爷爷!”
吉德看哥几个把过年的好嚼裹都拿来,齐下火龙关,饭菜一会儿就做得了。虽沒有燕窝鲨鱼翅,也是大鹅肥鸭的,十分丰盛。土狗子和土拨鼠把久放在院里靠墙的杀猪大木案板抬进屋,又擦又刷的弄得干干净净,又搬过墙角装粮的大木箱子放上木案板,一个大餐桌宽宽绰绰的放满了吃喝。大伙团团围坐,其乐融融。二娃指着一小瓷盆子红烧肉显摆,“这肉可别吃瞎了,是我从一个蒙古驮帮客那弄来的,骆驼的驼峰肉。他的一只骆驼,腿叫狼咬伤了,走到咱镇上,骆驼就腿瘸的不能走了。他含泪给骆驼灌了一碗老白干,蒙古牛角刀就劗折骆驼脖子的血管,放了血,肉卖了,就留下这个骆峰,准备拿回去献给王爷。他在我那小馆子喝酒,喝多了也喝高兴了,把这驼峰当酒钱送给了我。大伙儿尝尝,又香又艮啾,可有养份了?”土狗子听了一筷头子下去,夹块儿肉就往嘴里放,大丫儿眼快手快,拿筷头子抢过来放在老鱼鹰的碗里,又给老鱼鹰夹了一块,“这么好的玩意儿,先可老人尝头一口,你个马脸?”土狗子吐下舌头,作揖不止,“我这人嘴馋,忘了!”老鱼鹰惜情地望一眼大丫儿,又怜惜的看土狗子一眼,夹起驼峰肉一咀一嚼的,香的眉开眼笑,汤水从嘴角淌到下巴的胡子上,“唰”的滴哒到前大襟上。他“吱溜”的抽吸嘴角的汤水,馋得大伙口水都出来了。他拿筷子指点着说:“吃!吃!真香啊!”军令如山倒,又如风卷残云,一瓷盆驼峰肉转眼一扫而光。香香碗里可是多了几块,巧姑说:“叔嫂,多吃点儿,大补。”香香感激地瞅瞅巧姑,“这还是我还头一次吃呢。这个给你叔哥留着。”巧姑凑到香香耳朵低声说:“还挺恩爱的呢?鱼鹰奶奶偷偷给叔哥留了一碗,你吃吧!”香香瞅下老鱼鹰奶奶,“老太太可把你叔哥当回事儿,跟亲儿子似的,吃一口,留一口的。”牛二夹块儿鹿尾给吉德,“我爹头些日子在江通下套儿,套了两只梅花鹿,一公一母。这是准备过年送给大姑的,我爹听说你过来了,就拿过来叫你吃。”吉德说:“宁做鸡头,不做牛尾,老爷子这是点化俺呀?”大丫儿说:“我爹可沒那么深道行啊?心疼不上门的姑爷呗!”吉德问:“小德的儿子还听话呀,俺好多日子没见他了?”牛二说:“叫舅姥爷可响快了,能崩三、四个字了,嘎嘎的。”吉德问:“他也分着了一垧多地?”大丫儿说:“那是呗!爹妈养着,当然算一口人了?”牛二跟吉德碰下酒碗,喝了一口问:“我们哥们还分了一点儿地,你打算咋办,就这么耗着,啥时是个头啊?”土拨鼠拉着马脸说:“穷人翻身,富人趴下!这叫阶级对抗,一个阶级打倒另一个阶级的革命,大哥不趴着,还有啥回天之术啊?”大丫儿说:“斗争还没有结束,德哥哄哄的成份可是资本家兼地主,顶尖的革命对象。咋办?好好改造呗!”土狗子说:“那一大家子人,吃啥喝啥?不能像王八似的,喝西北风吧?”土拨鼠眨巴鼠红眼儿,“那不还有……”土狗子“啪”一筷头子醢在土拨鼠头上,忙打岔,“你嘴欠欠的喝多了吧?还有咱哥们帮着是吧?就咱们送去那点儿米、面、油、盐、大酱、大葱、酸菜、冻白菜、大萝卜、烧柴,够几天吃的呀?混球!不叫你说,你就嘴欠?乌鸦嘴!”牛二山东裤裆大劈胯,嘿嘿地说:“乌鸦嘴?就那个王福军师,不是国民党特务毙了吗,还哪来的乌鸦嘴?土狗子,罚你喝半碗酒!二人同行,小弟受苦,土拨鼠你陪半碗?”土狗子跟土拨鼠心里明镜这是牛二遮掩藏匿货物的事儿,服帖的答应,“是,牛二二掌柜!”吉德听后,感激地说:“啥叫哥们呀,危难见真情,俺也陪半碗。当年你们救了俺哥仨的命,又结金兰;今儿个又雪中送炭,保俺全家老小不挨饿不受冻,这是俺殷家哪辈子积的大德呀,和众位兄弟有这么大的缘分,俺今生无以报答,如还有来世,俺愿作牛作马报答大伙的恩情。来,干!”大伙激动了,“大哥,风尘日月,同舟共济,一切都在酒里,咱们干!”叮咣酒碗碰得嘎嘎响,伸长脖子“咕咚咕咚”干下了碗中酒。
土狗子倒空个二大碗,抻个裂璺砂锅嗓子,喷着酒气喊:“大哥,你还闷着啊,快说吧,咋干?”土拨鼠往案子上一墩酒碗,“大哥,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是跳油锅还是下毒蝎池,你一句话,我们哥们不带打一个锛儿的。谁要身上汗毛抖一下,咱们哥们就不是爹揍娘养的,像邓猴子那样不得好死?”吉德嘻嘻的说:“这是干啥发狠起毒誓的,俺叫兄弟们来就是想你们了,凑在一起喝喝酒,叙叙旧。这些年,咱们哥们虽像粘豆包似的壮在一个笼屉里,净跟俺东奔西跑,野餐露宿了,可没开心的尽情痛快痛快一回,都是大东家小掌柜的叫,生分咱们哥们不少感情?这回你们哥几个翻身得解放了,俺也打趴在地又是坐冰排闯关东的小黄县了,兄弟们又平起平坐,天下一统了。俺是有个想法,说来给大伙听听……”
“哎哟!啥味,我的大鲤鱼糊锅底了?快快快!净听你们敲马勺了,这不扯呢吗?”鱼鹰奶奶这一惊一乍的,倒把聚精会神听吉德说活的大家伙吓了一大跳,一听这么回事儿,大伙哈哈的大笑。巧姑、二娃又都跑到外屋去撤灶里的木头火,掀开锅盖抢着锅底,没发现糊底,就盛了一小泥盆炖的大鲤鱼端上桌儿,鱼香味“吱”钻进大伙的鼻孔里。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都吵吵这鱼这才炖到时候,好吃!鱼鹰奶奶嘿嘿的捂着老嘴偷偷的乐,老鱼鹰挑一筷头子鱼说,“哪糊了,净瞎乱冒炮,吓得我酒都噎在嗓葫芦了?”鱼鹰奶奶咧着嘴儿,露颗门牙说:“我这是用计叫你们盛鱼去。有我听着呢还能叫它糊了?做了一辈子的鱼,啥鱼啥火候,我掐手指不用看就知道?”香香问:“干娘,你这叫啥计呀?”鱼鹰奶奶撇下嘴说:“这一计叫,故弄玄虚!兵法上有吗?”土狗子指着吉德急猴猴的说:“老太太会用兵法了?哈哈,出大乐子了?大哥,鱼鹰奶奶影射你这有故弄玄虚嫌疑啊,快说你的主意吧?”香香夹起一块鱼脊肉,笑哧的说:“这就是侄弟的主意。”大伙瞪眼疑惑地参差不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