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有影有踪的一笔笔算清。
“全须全尾了,这还有这棉花呢,不得十四、五斤哪?”掌柜儿媳妇提醒说。
“厚实点儿,得!”二嫂说。
“棉花两毛一斤,十五斤,三块。”牛二一口清地说。
“这还有张老‘胡仙’,看值多少钱?”二嫂拿出说。
牛二接到手里,递给傻哥,“你行家,看看皮质。”傻哥拿在手里,抖抖看看,捋下毛,拿嘴吹吹,“这狐狸皮,三年狐,是青皮,开春儿前个打的。沙毛发乌,绒毛不亮,缺吃的。总的看皮质还不错。但跟杀冷的比,还差些。”牛二又拿过来瞅瞅,“这皮子,三块半吧!加 剩下的四毛,找你九毛。”
“九毛,还能扯点儿啥?”二嫂问。
“能扯六尺碎花市布。一尺一毛五,正好九毛。”牛二给二嫂掂兑地说。
“这小伙计行啊,不知哪家姑娘有这福份呢!就这么地。这是那俩香料,拿着。小伙子,扯布吧!”
“唉,这就扯。”
牛二接过香料瞅瞅,递给傻哥。傻哥验看后,冲牛二点点头。牛二熟练的扯布约了棉花,包好递给二嫂。二嫂满意的绷着大包袱放在狗拉爬犁上,冲掌柜儿媳妇笑笑,又冲牛二说:“家去呀小伙子!”嗅着两条大伢狗,坐上爬犁走了。
吉德匆匆忙忙拎个沉甸甸小布包,在人群中寻觅掌柜儿媳妇,在两爬犁旮旯,找到正跟老婶子蝈蝈糗蛐蛐的掌柜儿媳妇。
“哎呀我的妈呀,你可回来了,上哪去了跑了这大半天,都急死我了你?”照上面的掌柜儿媳妇,惊喜的虎实实扑上去抓住吉德的手,抖颤颤的像似埋怨吉德也像埋怨个个儿似的,“整的咋样儿了啊这事儿?我也是没有苞米穿子揽这扒苞米的活,蹭哧个个儿的手不说,还给你添乱子了?”
“啥也别说了嫂子,你也是好心,成全人的事儿,该像嫂子你这样儿,冷天两手捧个热心。”吉德急煞煞地解开小布包,一手托着,另一手抓把“哗哗”的抖瑟,“整整五十块现大洋。数数,数数!”
掌柜儿媳妇接过来,急咧咧的脸笑出俊气,拿喜孜孜的眼神飞快瞥下吉德,“变戏法啊你这,真有你的。”对老婶子显摆,“我说嘛,人家小掌包的仁义,赶观音菩萨了,有求必应。拿着,数数吧!”
“数啥数,这还有错啊!”老婶子接过来,两眼闪闪的擎着泪珠儿,稀罕地瞅着,“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白花花大洋。他嫂子,咱替咱大儿子谢谢你了。啊,还有这位小爷。”
“哟,带马套包子了吗,谢(卸)啥谢(卸)呀?哦哟,你们搁这偷偷交易呢。”一个打扮土不土洋不洋的娘们突然出现在几个人中间儿,冷言冷语地说:“不是串換货吗,咋鼓捣上大洋了啊?”
“映山红,你嚼啥牙子?”掌柜儿媳妇怒个两眼,“这旮子沒你的啥事儿,待一边儿去!”
“哟哟,老公公开店拉客,儿媳妇也挂上高枝儿了,不善茬子呀?”映山红挤眼弄眉的,不怀好意地向掌柜儿媳妇跟前凑凑,讥讽又yín威的显嗲嗲地说:“一脚没踩住,咋冒出你这个拉拉蛄?”
“啪啪!”两声清脆耳光在映山红粉脸上左右开花,打得脂粉沫沫渣渣的洒飞,映山红粉脸斑疹伤寒的惨象,斑斑驳驳的了啊!“破滥货!敢在老娘面前抖大布衫子,你还嫩点儿?”掌柜儿媳妇泼辣的撸袖头,咧开架式还要醢映山红,吉德忙拉着说:“别、别这样儿,有话好说?”
映山红捂着脸,满眼角兜着褶子,“我不活啦!”噗咚坐在地上,手挠头发脚蹬雪地,撒开了泼。人们呼啦啦围上一大面子,“咋啦?咋啦?谁跟谁呀这,咋把破鞋帮惹翻了底儿了?”
“你臭****敢打我啊,我非抖抖露抖落你们狗连裆的事儿?大伙儿听我说,这伙人,穷得屁股开门帘子,一大子儿拿不出来,拿些破烂货串换麝香糊弄人,逗嘘咱们的香料。老婶子急等用钱说儿媳妇,想卖掉手中香料,可这伙人没钱,就叫这的客栈掌柜的出面,拿客栈担保,找咱圩子小铺儿于瘸腿借五十块现大洋。这掌包的说,还不上钱,拿货品抵当。于瘸腿借了。”映山红仰头扯烟袋油子嗓子嚷,把从好相好于瘸腿那稍听的全棵抖落出来,“你们大伙儿说说,这伙儿人不是骗人干啥,空手套白狼嘛!我说你们别上他们的当,一个麝香才合八块大洋,骗人去吧!我听人说,这要到年根儿,一个麝香能卖十二、三块,这差多大一截儿呀?这一大截子哪去了,啊?你们没看掌柜儿媳妇黄鼠狼似的上钻下跳的蹿哒吗,她们跟这伙人合伙儿钻一个连裆裤,你们没闻着臭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