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增忿恨的在三夫人圆润的屁蛋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觉得滑滑的。
三夫人哎哟哟的,扭身嘻嘻的对吉增直喊坏,却没有动怒怪罪,柔肠地说:“哈,壮轴小子,也不错啊,手怪有劲的。好啊,我就烦恶绣花枕头蜡枪头啦!大凡粗人,四肢发达大脑简单,你臭小子,可教也!”吉盛不忿的“呸”了一口,“人模人样的****,烧心,反胃!”
大头听了,拿蜡照照吉盛,****怪样地说:“哟哟,瞅瞅,嫩绰绰的小模样儿,比水葱鲜亮,比豆芽嫩涿,比柳树秀溜,比豆浆水胍,细皮嫩肉的稚纯,真乃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三夫人啊,这个小子赏给小的做跟班吧?”三夫人一扭腰身,嘻哈的眼神大直勾,“哎哟,这是天降奇物于施人也,君子本不夺人所爱,大头,你相中了,那好啊,看天意成全不成全你了?我这人算是个才华貌美了,就好个玩世不恭,女人一定要自虐,对个个儿下手要狠。”说着,就变脸的严声厉色地说:“大头,你有口福,老娘叫你穷得瑟,你跟奶妈子出双入对,炕上爬炕下搂的,还偷偷摸摸的敢喂起奶妈子了,我不尖刀利斧剁了你,你还得寸进尺的抓挠上脸了?瞅你能威的,奶妈子的肚子,叫你撑的多大了?别以为我宠你,我就眼瞎不管了?你还腆个厚脸皮,成天阴奉阳违的拿个软棉糖糊弄我,等我倒空不收拾你的?这仨小帅哥,要做跟班,不比你二乙子人强多了?一坑一个萝卜,你就等着拔缨子吧?去,叫三个奶妈子烧水,给这仨小爷们沐浴。瞅这漂漂亮亮的人,这都埋汰啥样儿这都?再叫厨子,大鱼大肉侍候着。哎,奶妈子那奶水,你今晚黑儿就别享那口福了,挤出来留给他仨喝。瞅造的,不好好补补身子咋行?大头,楞葱啥呀,还不麻溜的?你不用翻愣眼皮,想耍花样儿鬼心眼儿,打马唬眼,看我不做了你?”
大头一看三夫人拥护这仨小子冲他动怒了,忙收起骄纵之心,必恭必敬的说:“嗯呐!瞅三夫人你说的,多几个人伺候你,我乐还乐不过来呢,咋敢发醋使酸呀?咱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办,管叫你三夫人满意。”三夫人瞅大头的背影噗嗤一笑:“你那小心眼儿,能瞒过我去?”说完,扭动腰肢,回到卧榻,扯过身旁的白锦缎面的牡丹凤凰旗袍,麻利裹住身体,又披上一件精巧的火狐绒披肩,白玉鎏金,更显曲线之美,柔媚生辉。三夫人似有懊悔之意,瞬时成了变色龙,白皙面盘羞臊得红灯笼果一般,口中窃窃私语的骂自个儿,“是不雅啊,一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又捋起长发在脑后盘个鬏髻,插上一支凤凰衔花坠的金簪,绾住头发,威襟端坐,铿锵玫瑰,嘴吐珠鹮,音尤天籁,“山猫,你大功一件。弟兄们风天荒地的也不容易,老娘赏你们一坛老烧子。叫‘无忧洞’的几个姐儿们,今晚黑儿陪你们兄弟几个喝酒了。哼,再到钱粮柜上领十块大洋,算是犒赏。”
山猫一直跪呆在原地没动,头不敢抬,眼不敢睁的,就等三夫人这句话呢。听了三夫人的赏赐,忙拱手说:“谢三夫人!”三夫人点头说:“嗯,去吧!带上这仨小爷,送到‘清华池’沐浴。交待那几个奶妈子,叫她们好好招呼着,不许有半点儿闪失喽?”吉德哥仨叫山猫带了出去。
走时,吉德回头一眸,正碰上三夫人投掷的炙热的火花,迸出三夫人多年的牵魂挂魄。吉德情火烧心的想,这恰尤如宝黛初见,贾宝玉说的,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十几年后,俩人的不期邂逅,三夫人思念的愁苦如同冰河遇见岩浆,沸反盈天,烧燃起吉德冰山的一角。一个眷恋,一个贪慕,一路走来,俩人终未成了眷属,却千里共婵娟,熔铸起一桩千古风流的遗憾。
小哥仨被带到一幢用桦树圆木垒砌成的大木房子里,里面热气腾腾地扑脸,雾气缭绕得看不清人,昏昏黄黄两大根大松木明子,劈劈叭叭地崩着火花,就像云雾中划过的流星雨一样撒落。卧在石头垒砌的炉灶上的两个大油桶,烧得通红,熏烤得雾气妖夭逃窜。
山猫叫跟来的大烟筒几个小喽啰,放下小哥仨的包袱,又叫一个叫跳蚤的瘦小喽啰,看好小哥仨。他自个儿跟大烟筒几个小喽啰,急三火四的走了。跳蚤心不甘的朝走出门的山猫,呸的一口,“你们喝酒玩‘花娘’,叫我一个人看驴皮影,妈妈的,这不活活欺负人吗?唉,谁叫咱是后娘养的呢,身子骨单薄,架拢不过人家,甘吃这哑巴亏。”
吉德隐隐约约看见雾气缸缸里并排摆放几个大浴桶,呼呼的冒着热气,他和吉增、吉盛互相递个眼色,悄声说:“咱们要伺机逃出去!”吉增跟吉盛点点头。吉德又叮嘱吉增,看好身上的家伙。跳蚤搧着雾气,贼溜溜的瞅了吉德一眼,“嘀咕啥呢?你眼珠子叽啦咣当东张西望的踅摸啥,放老实点儿!我可告诉你,踏进坎子这个门,就是一只蚂蚁长上翅膀,也别想蹽出去?这方圆三百里,都是大善人的地盘,到处都有他的眼线。你头脚猱了,后脚‘插签’的就把你们抓回来,那可就不是这样对待法了?倒上煤油,点你们的天灯!”说完,直嗓子嚷嚷:“奶妈子,快过来侍候这仨小爷们洗澡,三夫人还等着呢。”随声,“哎哎来了!”
从雾中,飘来一个胖墩墩三十郎当岁的小肥娘,磨盘大的屁股特别显眼。她穿着挽着袖头的没领的白布衫子,紧巴巴的箍着两个滚圆的大布袋子,诱惑得跳蚤凑上前动手动脚的,那小胖娘一推跳蚤,对小哥仨说着话,就动手帮着吉增解衣裳上的襻扣,“三夫人爱干净,带帮屎壳郎们刚沐浴完。”吉德心说:怨不咋的三夫人像出水芙蓉似的,刚洗过澡呀?俺说这大冷天,她光溜的抖露啥呢?
“来,逃荒的,脱衣裳吧,进大木桶里好好洗洗这一身的晦气?你说你们逃荒咋撞到这鬼噶达了呢,也不挑个干净地界?这驴马滥的地场,哪是你们这么周正的孩子待的,几天还不造咧呱啦呀?”
吉增盯了一眼小胖娘,怕露了匣子枪的馅儿,乖乖的说俺自个儿来。小胖娘唉声叹气的絮叨:“哎呀还害臊,到这噶达就没啥背人的,哪个爷们不是孙猴子光着露着的耍金箍棒啊,你还夹咕啥呀,没见天的玩意儿?你就入乡随俗,狗稀罕猪,稀拉糊嘟吧!唉,这三夫人瞅着就是个狐狸精啊,祸害人呐!多漂亮的一个小娘子,水水瓜瓜的,净干那些蒙惑大当家的猪狗勾当?要搁我呀,啥指腹婚、娃娃亲、童养媳、嫁阴婚,找个歪脖子树吊上,过一辈。人哪,除了脚印儿,啥也别留下?除了记性,啥也不要带走。”
一个腆着大肚皮,蝈蝈似的娘们,端一泥瓦盆热水挪过来说:“******,你就别婆婆妈妈的嗲声嗲气的啦?你懂屁,几个花呀?那柿子蒂小,水大。柿子蒂大,水小。爷们秃头,性大。娘们俏皮,就浪。哎******,耽误了三夫人的事儿,你吃不了兜着走?麻溜的,别煽呼啦?”
随着这个娘们身后,一个膀阔腰圆的娘们拎着一木桶热水,左右晃悠来晃悠去地走过来,她把一桶热水倒进大浴桶里,放在大木桶旁,抹身一看,吉德还杵那噶达没动秤,就抖颤着洇在大白布衫子里的大布袋子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上来就扒吉德的衣裳,对帮吉增折叠衣裳的奶妈子说:“******,你管和尚叫姐夫,别乱认亲了?大肚蝈蝈整的还不知咋下驹呢,你就别再找高粱茬子解刺挠,白找苦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