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说完,转过身去,不愿再看沈潇荣。其实她不过是个刀子嘴的方向之人,她并非想让沈潇荣痛苦,她也明白,这个年纪失去了一切的沈潇荣,无论在哪里,恐怕都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杀她,她明白,若是萧逸澜还在,也是不愿意看到沈潇荣出事的。冤冤相报何时了,索性就这样吧。
叶紫弦突然觉得很累,缓缓踱步到卧榻前,斜卧在卧榻一边。
“紫弦……”莫亦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叶紫弦一脸疲惫的样子,终究止住了声,“罢了,近日事情太多,想必你也累了,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有事记得一定着人来找我。”说完,莫亦缺转身大步离去。
叶紫弦懒得说话和批折子,只一个人坐在卧榻上良久。直到午膳时分,芷苏端着托盘进来,看了一眼叶紫弦,只觉得不对劲。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叶紫弦恍惚间抬起头:“姑姑,是你啊,没什么,孤只是乏了。”
“皇上睡一会儿吧,这几日都彻夜未眠的,难免劳累。等睡醒了,再处理政务。”芷苏将托盘放在案几上,一一端出来,“不过啊,皇上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已经好久不见皇上好好用膳了。”
叶紫弦闻着饭菜的香味,只觉分外好闻,却丝毫没有胃口:“姑姑,你说,孤是不是个灾星?”
“皇上怎么这么说自己呢?!”
“他们都是为孤而死的,荣王爷说得没错。”叶紫弦的眼神失去了焦距,不知看向哪里。
芷苏被叶紫弦着实吓了一条:“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叫太医来。”
“不用了,王太医昨日奏请离宫,回家养老,孤已经许了。”
“这王太医走了,还有别的太医啊,皇上您等着。”芷苏说完,便要往外走。
“姑姑。”叶紫弦一把拦住芷苏,“孤真的没事,你忘了吗?孤自己就是大夫,好了,孤听你的,先用膳,再好好睡一会儿。对了,睿儿呢?”
“哦,十七皇子中午和国师一起在御书房用膳了。说起来,国师大人真是认真得很,每天都要教十七皇子很多东西呢!”
“恩,那最好不过。”叶紫弦想起先前穆西呈上来的折子,以及账本上关于穆西钱财的记载,越发确信,穆西是个好官。
如今沈潇荣也走了,朝中重臣空缺实在太多。在位上的,诸如麦胜玮之类,又不能放心任用,真是一盘散沙。
“芷苏,传懒得再审了,传孤口谕,右相上官博为官不正,號夺官职,贬去最北方苦寒之地,沦为庶民,永世不得回都。户部尚书麦胜玮,中饱私囊,不善理财,號夺官职,沦为庶民。”
“皇上,这样的处罚,是否都太轻了些,这样极易留下后患,且这两位大人皆有子嗣,恐怕……”
芷苏的意思叶紫弦明白,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孤初登宝座,实在不想大动干戈,姑且这样吧。至于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总之现在,孤不想滥杀无辜,他们犯事,和家人有什么关系?再者,他们所犯之事,并未危及人命,何必取了他们的性命呢?”叶紫弦恹恹道。
“是,奴婢这便去。”芷苏俯身,往外走去。
叶紫弦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饭菜,仍是没有胃口,但又怕芷苏回来唠叨,只每样菜色稍微夹了一点,便躺在床上睡去。她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了,原本这几日就忙得一塌糊涂,偏生她还死撑着。到了现在,真真是明白了什么叫身心俱疲。
叶紫弦翻了一个身,将自己彻底裹进被子里,眼角有一滴泪划过。多希望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周围所有人都在……只可惜,那终究只能是梦境了。叶紫弦在心底沉默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