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弦彻夜未眠,终于在天际快亮之际,看到最后一份奏折时,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是本参奏户部私吞钱粮的折子,来的正是时候。
叶紫弦放下奏折,耳边便传来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芷苏稳当的脚步声响起。
“皇上,您又一夜未眠吗?眼下都该早朝了。”芷苏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折子,发现原本的小山皆已不见,堆砌到了另一侧,便知叶紫弦花一夜时间批阅完了奏折,难免心疼。
“姑姑,孤不碍事的,替孤更衣吧,该早朝了。”叶紫弦面上淡淡,心里却一直盘算着今日早朝的打算。
踏上金銮殿的宝座,一众大臣皆已恭候多时。自叶紫弦当众惩治左相以来,谁人不知叶紫弦的处事果敢,自是不敢再有所懈怠。且左相一位一直空置,却由一同顶撞的国师暂为打理,实在更另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各位大臣今日可有事上奏?”叶紫弦坐下,一眼看到莫亦缺已经正常上朝,大声问道。
见和平时一样无人说话,叶紫弦想起昨天奏折的署名,不免莞尔,看来有人是敢做不敢当了:“昨日孤看到一份奏折,启奏右相大人中饱私囊之事,孤……”
“微臣冤枉啊!”叶紫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位白发老人“噗通”一声跪下。
“孤的话还未说完,右相大人先起吧。”叶紫弦看着上官博一脸惊恐的样子,接着道,“众位也知道,先帝去得匆忙,孤掌管朝堂自是匆忙,对朝中形式,以及众位大臣的为人,难免多有不解,还望各位见谅。但也正因为如此,孤绝不会错怪每一位大臣,既然折子已经递上来了,也没有不理会之理。孤思来想去,自孤登基以来,还未查实过国库银两,借由这个机会,便请户部尚书核实账目,尽早交由孤的手中。朝中所有官员,为表清白,请自行给予各府账目清单。三日内,若是有问题者,及时上报,缴纳多余钱财入国库,孤既往不咎,过了三日后,一旦孤亲自派人暗中调查,发现端倪,绝不轻饶。”
“是,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尽快呈上账目。”户部尚书麦胜玮听得叶紫弦的吩咐,忙跪下。
叶紫弦看了麦胜玮一眼,心里一阵冷笑,敢上折子却不敢当面直说,真是奇怪得很,不知背后什么隐情,届时可要好好查查了:“既然各位都没有什么事可说的,那便散了吧。”
“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紫弦在一片恭送声中离开,扶着芷苏的手,小声道:“让莫将军到弦音殿来见孤。”
叶紫弦回了弦音殿的正殿,便看到一早有人搬来了今日的奏折,照例小山般高,难免头疼。端坐在书桌后没多久,便有脚步声响起,叶紫弦知是芷苏领着莫亦缺来了,放下笔抬头,起身往外殿行去。
“参见皇上。”果然,来人正是莫亦缺。
“莫将军家中刚发生了大事,现如今便来上朝了,真是令孤好生感动。”叶紫弦笑着对莫亦缺道,又看了一眼芷苏。
芷苏会意俯身:“奴婢告退。”临走替叶紫弦关上正殿的门,仅留下叶紫弦和莫亦缺在殿内密谈。
“其实,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
“不必了,我只是心里觉得对不起曼舞,知道你在着手调查此事,也想尽一份力。”莫亦缺的脸色仍是不会,却显得挺精神。
“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叶紫弦的语气里难免有些嗔怪。
“都是我的错。”莫亦缺低下头。
“罢了。”叶紫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移话题,“如今,是时候该用上宓影的势力了。你可知,今日要调查的事情,看似和曼舞的死没有关联,实则却是环环相扣。你既回来了,便替我出宫一趟,去宓影派下任务吧。”
“阁主尽管吩咐。”莫亦缺双手作揖。
“不必和我客气什么,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万花楼如今可还在?”
“在的,仍由媚娘打理,只是最热闹的一家,如今已经搬到了都城,其余的,都在各地分散,扩大了不少势力范围。”
“恩,我急需知道朝中重臣的为人及背景。”
“我明白了,我尽快给你消息。”莫亦缺说完,对叶紫弦点点头,摆出一副志在必得样子,转身离去。
叶紫弦看着莫亦缺的背影,想起曼舞先前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惜放弃自己一切的样子,心底百感交集。为什么偏要等死了,才知道去珍惜,其实她这么说莫亦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对萧逸澜,她不也是等萧逸澜死了,才明白自己的恨意原本就是爱吗?
默默感怀半晌,叶紫弦才回到座位后,重新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