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的这个心结,司徒翀了若指掌。就好比他深知,他那个貌似不可战胜的大哥。其实,早已有了楠兮这个致命的软肋一般。
司徒翀看着覃楠兮,唇角不由阴柔的扬起。
而在覃楠兮眼中,他这笑意一如当初般明亮纯净,“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可以替了芙蕖露,还能让竹髓有这样的沁骨的幽香?”
司徒翀故意欣然道:“你喜欢就好!横竖有我在,你一辈子都有这好酒喝!至于秘方,恕不奉告!”
覃楠兮看他开怀,也觉出几分安心快慰。不再追问,只笑盈盈细品着清香萦绕的竹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寻向了窗外楼下蜿蜒的小道。
第一次见到司徒逸,也是在见山楼中。而他离开之前,正是从那小道的尽头,回头望向窗口的她……
司徒翀看着她专注的侧影,只见她空濛的眼神,忽如春泉,绵绵不绝的涌出无尽的温柔,唇角上那一抹甜蜜快乐的笑意,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却只看见楼下蜿蜒的小径。正是冬日,两畔的花枝早已光秃,透着无尽的萧索寒凉……
四年前,大哥司徒逸回京受封,曾在见山楼中邂逅女扮男装的覃楠兮,而那一次,他恰恰没有陪在覃楠兮身边。这段往事,司徒翀其实很早就知道了。
同样一座见山楼,大哥和楠兮,只一面之缘。却轻易抹杀了他在着楼中十年的全心呵护!
司徒逸这个大哥,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夺走原本属于司徒翀的所有珍贵。他爱的,他在意的,一样一样,一个一个,统统都毁在了大哥司徒逸手中。
苦苦抿住了唇,司徒翀将素锦广袖中的手,暗暗紧握成拳,才极力敛住了心底的怨和恨。
面上的笑意,依旧是明亮和暖的。他提起瓷壶,又替覃楠兮斟满酒道“来,再尝尝!你从前喝起竹髓,可从来不嫌够的!如今连这见山楼都成了自家的,自要畅饮才好!”
覃楠兮收回流连在楼外小道上的目光,放下酒盅,抬手拦住他,盈盈浅笑道:“今昔不同,能有如此美酒细品已然开怀,不敢贪杯。还请三公子见谅。”
司徒翀微微有些意外,随即道:“大嫂随意!”说罢落座,自斟自饮起来。
覃楠兮见他沉默,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默立的纹儿,道:“纹儿是我房里的丫头,三公子无须顾忌。有什么吩咐交代,直说便好。”
司徒翀嘿然一乐,刻意道:“大嫂终究还是往日的楠兮,司徒翀所想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覃楠兮笑而不语。不远处的纹儿低垂的眼中满是狐疑,一双耳朵又竖了几分。
只听司徒翀肃然道:“大嫂请先恕司徒翀无礼。”
覃楠兮神色一肃,点了点头。心底里,她相信司徒翀故意避开将军府,将她请到见山楼,是有关于司徒逸的事要说。
司徒翀见她点头,竟起身深深一揖,神色十分郑重哀然,“大嫂,司徒翀有事相求!”
覃楠兮慌忙起身回礼,却被司徒翀阻住。
司徒翀接道:“大嫂身在深闺,怕是不曾听说。如今长安城里,关于大哥的谣言沸沸扬扬。所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大哥他木秀于林,目下的处境,可谓危机重重。可是大哥他自己却全然不曾察觉一般,丝毫没有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之意。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只有请嫂嫂劝劝大哥。大哥他只听嫂嫂的啊!”说罢,又是深深一揖,满眼的焦急关切真实的不容置疑。
覃楠兮看怔望着他,暗暗咬住了唇角。许久,才明知故问般喃喃低语起来:“都是些什么话儿?既然你也知道是谣言,又何苦当真?”
司徒翀见她闪烁慌张的眼神,眸中寒光一闪,心底的胜算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