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点点头,郑重的应下,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覃楠兮今夜行踪的人。
抬头望了望天角上渐渐明亮起来的星斗,覃楠兮将风帽兜头盖了,悄然开了院门,趁着夜色,影子一般飘向庵外的密林中去了。
夜色渐深,月光青白皎洁,撒在浅夏微暖的土地上,连一贯的清冷气都淡了许多,四下的树,黑黢黢的站了一片,像是一群心怀鬼胎的围观者一样,冷森森的望着山道上,单薄的覃楠兮,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林里最密处去。
那密林的深处,是一座残损的古塔,零落的塔身石像石古旧战场上的尸首一样七零八落的散碎了一地,月光罩着缺了一角的的白石塔基上,泛着兰莹莹鬼幽幽的光。树林里,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覃楠兮孤零零的站在断壁残垣中,被忽然刺破静谧的鸦叫声吓得浑身颤抖,。
覃楠兮低垂着双手,紧紧攥着斗篷两缘,身上单薄的夏衣已经被不断渗出的冷汗浸透,腻腻的粘在身上。她强迫自己静定下来,小心的四下张望,努力借着月光寻找那个熟悉身影。
忽然,她的手臂被一道力量自身后箍住,那力道很大,只轻轻一拽,她就觉自己像一片树叶一样顺着臂上的力量飞转过身,紧跟着整个人就狠狠砸在了一个怀抱中。
“胆子这么大!竟然一个人就跑来了!”是司徒逸的声音,软软的在耳根上响起。
听到他的声音的一瞬间,覃楠兮紧绷到极致身子就像是被忽然挑断了的琴弦一样,顷刻卸尽了所有的力道。她整个人软软的瘫靠了下去,喉头的紧张滞涩顿了许久才化成了隐忍的低泣。
“怎么一个人就跑来了?小飞呢?”司徒逸紧紧搂着她,下巴温柔的抵在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低声问。
覃楠兮听到“一个人”几个字,像是从沉睡中被猛然被敲醒一般,霍然抬起头,挣松了他的坏抱,盯住他紧张的问:“逸哥哥,你是一个人来的?”
司徒逸低下头,怜爱的望着她惊恐的大眼睛,随即臂弯一收,重新将她搂紧到怀里,才柔柔的回答:“放心,我知道这里的危险,利萨带了人守在外面。”
覃楠兮仿佛是听到了解咒的福音一般,一路上积在心底的担忧慢慢散开,他的亲骑营骑兵随身护卫,他必是安全的。想到这里,她才长吁了口气,伏在他怀里,默默流起泪来。这一别,不知再见是几时了。
司徒逸觉察了她微弱的啜泣,又紧了紧环拢着她的手臂,埋下头伏在她耳根上,似乎是玩笑一般道:“看来我也还不错嘛!竟然让楠兮这么舍不得我!”
覃楠兮被他的话逗的破涕而笑,抬起头柔柔的凝着他,松了攥在手心里的他的衣襟,摊开掌心抚住他的心口,认真的冲他点了点头,缓缓的说:“楠兮要逸哥哥平平安安回来。”
话音一如天际的月光一般温柔,淡淡的月华下,覃楠兮清晰的看得到,司徒逸浅褐的眸子定定的凝着她,眸底里那原本的不可置信渐渐绽放成惊喜的光芒。
“楠兮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司徒逸眼底得光芒愈发热烈,仿佛骄阳烈火,炽热灼人。
覃楠兮慌忙低头避开,为来得及细想他的话,只匆忙岔开他道:“爹爹也要你平平安安回来!”
“先生?”司徒逸果然被她牵开,十分意外的问起来。
“嗯,前些日子,爹爹和我说起过去的事。说他曾经有个学生叫牧云儿,那孩子不听他的劝诫,宁可惹怒他也坚持不肯放弃自己猎鱼的叉网,其实……”
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从四面八方的密林深处传来,打断了覃楠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