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梅立在门口处,唇角颤抖了半天,抬眼望了覃楠兮身后的程嬷嬷一眼,才道:“宫里传出消息说,说昨夜龙颜震怒,太子被问了谋逆,今早东宫的人已全部收到掖庭了!”
覃楠兮听罢,惊瞪着双眼,身子不由重重坠坐到椅上,口里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么快!”
萧落梅看着她的神情,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低声追问:“你说什么?楠兮?”
“那爹爹和哥哥……?”覃楠兮深吸了口气,回眸静定的凝住了萧落梅。这个消息虽然震惊,却并令覃楠兮不意外。自从爹爹被送回府中,而哥哥“奉旨”留在禁内的那一日起,她就猜到了太子的地位已岌岌可危。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司徒逸这个旗帜鲜明的**,这个手握重兵的振远大将军还在城外托病未入朝的当口,太子竟然就先出事了。到底是什么逼的他们提前动手?
“倒是没有旨意,眼下只是东宫的人都被收进掖庭,朝臣中暂时还没有受到牵累的。爹爹为人忠直朝野共知,圣上定会明察秋毫,咱们府上定不会受到东宫牵累的……”萧落梅嘴上的说辞听起来虽然十分肯定,可她的眼神却闪烁不定。其实她并没有十足信心。
覃楠兮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太子太傅,虽不过是个荣誉,可毕竟是担着太傅之名,只怕是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了。”她知道,以爹爹在朝野的声名和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那些人倒不会为难他。可到底爹爹是坚持维护正统的,何况,现在还有司徒逸和自己的婚事,他那句“非她不娶”是公开宣称他和父亲是一体共荣的,就此,爹爹都会被视作太子一党,。因而,她不需费心就能够预见,从今之后,两朝元老,百官之首的尚书令覃子安,必将长年在府中“养病”了。
想到这里,覃楠兮悄然叹息了一声,心底却稍觉欣慰,比起父兄和司徒逸三个人都纠缠在目前的一团复杂中。爹爹能全身而退也算一件幸事了。
覃楠兮起身走向萧落梅,她第一次看到萧落梅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从来都是从容娴雅,周到雅致的,可这一次,她鬓角的发丝散乱着,藕色裙裾上,甚至看得到几丝尘灰。果然是关心则乱!覃楠兮哀怜的望着嫂嫂,怜惜心疼弥漫心底。
萧落梅迎着覃楠兮的眼神,不由喉头哽咽了一下,低道:“楠兮,你哥哥他,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等覃楠兮接话,又急忙道:“我娘家那里,也是一点儿消息都问不出的!这可怎么好?”话音未落,她又是泪意朦胧。
覃楠兮勉强的提了提唇角,心疼的握住了萧落梅的手。她已查知,萧落梅在萧家,并不像她曾经以为的那样受宠爱呵护。萧落梅不过是萧国舅一个不甚受宠的姬妾所生的女儿,她空顶着个国舅千金的金光头冕,却不过是她的父亲拿来拉拢覃府的一个棋子。可覃子安自始至终的不朋不党,让萧落梅在他父亲面前更显无用。因而在萧家,她如今的地位更不如她曾经做闺阁小姐时的样子。这样关涉朝堂的大事,她想从娘家探听什么,可以说是她痴心妄想了。
“哥哥他应当不会有事的,嫂嫂也是关心而乱,你细想想,现在这样的情形,哥哥怎么能有闪失?他们只怕是比我们还担心哥哥有闪失呢!”覃楠兮挽住萧落梅的手,重重捏了捏她冰冷的指尖。
“他们?楠兮你……”萧落梅眼中精光一轮,随即换成疑惑。
覃楠兮又十分勉强勾唇笑了笑,没有回答。不知何故,这整件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一时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楠兮,大表哥他还在城外,他这也太冒险了!万一,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说他和太子……”萧落梅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一般,站定了身形道,扯着覃楠兮郑重道。
“逸哥哥他,他只怕是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眼下倒是真的为难了”覃楠兮咬了咬唇角,捏着手心里的冷汗,勉力镇定了心思,转话问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会令龙颜震怒?”
萧落梅听问,略想了想道:“听说是从皇上服用的金丹中验出了慢毒。那制丹的术士又是太子荐的,那也是个十分没骨气的东西,还没等到三司会审,就受不了掖庭刑罚,全招供出来。说这在丹药中掺毒谋害圣上的事是太子授意的,且是五六年前就已着手实施的了。”
“五六年前?圣上服了五六年的丹药,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验出了毒?若这事是真,岂不是太医院失职?”覃楠兮漆黑的眸子一闪,眉峰凌厉的挑起,正正面向萧落梅问道。
萧落梅凝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迟疑道:“这我倒未细想过,说来也是,五六年的事,如何偏偏这时候才查出!这次也没听说太医院有人受罚,这事还真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