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之恩?因而你到乌达帐下助他纸上行军布阵?好,倒是人尽其用。”司徒逸戏谑一笑,罢了便将那李叁丢到一边不再理会,转而对番王道:“乌达王爷,你既已知道我事谁,还摆出这样的阵势是个什么道理?”
那番王顺着司徒逸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看,咬了半天牙,不得不命了一句,让身前的侍卫都撤下防卫退到一旁。半天,那王爷又不忿道:“将军方才说本王帐中有将军府上的人,本王可是糊涂了。本王帐中那些奴隶,可都是花钱买来的,卖身契据也是两厢自愿签下,不曾见过有将军府上的人。将军这样突然前来质问,当本王爷是什么人?”
司徒逸淡然听罢,低头捻了捻手中的马鞭,不愠不怒的笑道:“我能当你是什么?你不就是北番的乌达亲王?眼下我的人在你帐中是实,今日我不追究你们在云泽城里偷买偷卖的事也就罢了,你反倒要扣押我的人,你又当我司徒逸是什么人?”
站在一侧的覃楠兮正暗自替司徒逸叫好,突然听到身边的番王口中传出一阵低微的切齿声,不觉脊背一阵发凉,手心也潮盈盈起来。细细一想,司徒逸独自扯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个随从跟来,只怕他又是单枪匹马来的。可是眼下,这番王的贴身近侍少说有三四十人。即便他司徒逸勇悍了得,要他一人抵挡如此彪悍的三四十个武士恐怕也是十分困难的。
覃楠兮正暗自想的心惊肉跳,忽然又听到那番王吞着一口气说道:“来人,去把奴隶的名册拿来,替司徒将军寻寻他府上的人。”说罢,他又虚眯着一道细长的鬼眼在覃楠兮身上飞扫了一遍,才转向司徒逸诡笑道:“不知将军府上被误买的家人姓甚名谁?只要在名册中找出,本王定不加一文便让将军赎了回去。”
覃楠兮一听,心底立时起了一阵寒战。司徒逸并不知她化名苏九,即便现在要赎她回去,也找不出那张买卖了她的契据。
她正暗自着急,却听司徒逸缓缓道:“我中原女子闺名岂是随意使人听闻的。况且我家这丫头又向来机灵,还不定这次又化名叫个什么呢。人我已找到了,眼下就要带她回去,钱你若想要,拿回去就好,那契据不契据的你即便拿在手中,难不成还能再把我的人带走不成?”话音才落,就见他右腿轻轻一扬,人便跃下马身,一步一步冲覃楠兮过来。
“司徒将军!”那北番王爷身子略向覃楠兮身边挪了挪,忍着一口恶气恨恨唤了一声。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我家这丫头就喜欢捉弄人玩耍,一次一个姓名,张三李四,次次不一样,我是真不知道她这次又叫个什么。”司徒逸嘴上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乌达王爷,脚下却不停,一步步逼近过来。
“司,司徒,大将军”覃楠兮的声音低的几乎坠到了地上,随着声音一并低下去的还有脑袋和眼睑,他一到面前,她就再没有力气抬起来头正对着他。
司徒逸没有回话,覃楠兮正暗自纳闷,忽然只觉得肩上被沉沉一压,冻得微微颤抖得身子便立刻暖了起来。
噫?心底一奇,覃楠兮就又莫名其妙的忘了尴尬,只将眉眼豁然一抬,恰恰碰上司徒逸淡然含笑的眼眸。
“下回再闹要记得带够衣裳”司徒逸一面将自己身上的黑貂披风解下来,包在她身上,一面云淡风轻的说。仿佛她真的是个和他闹脾气出走的心爱的小女子。
覃楠兮喉头一噎,只得乖顺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那番王突然笑的粗声大气,捧着肚子在一边道“没想到堂堂的大楚振远大将军竟然有这样非同寻常的癖好!这苏九分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将军竟然……竟有断袖之好!哈哈哈哈哈”
司徒逸眉头拧了拧,望了那番王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和一众番人的哄笑,牵起覃楠兮右手拽着她就走。
“你们别笑了,谁说我是男的?”覃楠兮却受不了围在身边的三四十张憋到通红满脸暧昧的脸。她一把甩开司徒逸的手,抬手便扯下了头上的帽冠。
满头的乌发迎肩一泄而下,周围的笑闹声戛然而止。方才冲到脑门的热血也终于回到身上,覃楠兮才发现,自己又置身周遭各路复杂的目光之下。
“走吧,苏~九~”司徒逸转身迎了过来,一只大手探到披风下,寻到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心粗糙而干燥,十分温暖。
踉踉跄跄的被他拖着,脚似乎不曾沾地,人已经被拖到那匹黑缎般漂亮的大马跟前。覃楠兮这时才忽的想起一件事,忙双手急急一扯,拽住司徒逸的手臂,小声的求道:“大将军,楠兮有事相求。”
司徒逸回过身,淡淡道:“说吧”。
“那帐中还有个小孩,叫小牛,他是个孤儿,也被卖给他们为奴的。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若去了那里,恐怕……将军既然能救楠兮,何不一并发发慈悲,也救下那孩子?”
覃楠兮仰着小脸期待的望着他,却见司徒逸的唇角只微微的翘了翘,应她道:“得寸进尺!”
他话音未落,覃楠兮只觉自己身子兀得一斜,双脚已经离地三尺,人已经端坐在马鞍上了,她得腰身被人自身后紧紧拢住,耳后,还不到五寸的地方,是司徒逸的声音“乌达,我的女人我带走了,赎金你去云泽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