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不喜欢,可否将这柄腰刀让给在下?”眼前那人山峰般俊秀的眉毛一挑,一双淡褐色的眼眸似乎是两眼夕阳里闪烁着光芒的泉眼般格外明亮诚恳。
覃楠兮悄然咽下心头混乱的一团,默然凝着他,娇俏的小脸上找不出一丝情绪。
“小姐,这不就是,这不就是……”雪蕊扯着覃楠兮得衣袖左右摇晃,俨然忘记了当日的一些细节。
覃楠兮回头甩开她,匆忙含混得提醒:“你这丫头这是疯了?这不就是一柄西域腰刀,喜欢便买下就好,当着生人没规没矩像个什么样子?”
雪蕊被少见得训斥吓到,生生咽回去已经冲到齿边的话,可怜兮兮的望着覃楠兮。半天才明白过来当日,她们主仆二人是假扮做男儿身的,当然不应当认得眼前的男子。
“可,方才我听姑娘话语中似乎十分不屑这些西域舶来的物件,怎么单单喜欢这刀?”那人并不在意覃楠兮主仆二人一瞬间变幻莫定的神色。
“我何曾不屑?只是看这刀形制奇特,似乎不是中原之物,感叹在长安难得一见罢了。”覃楠兮静定的望着眼前张扬的身影,话语中听不出一丝她心底的波澜。
“姑娘倒是行家,这刀确实不是中原所产,它名叫冰魄,是腰刀中的极品。只可惜铸刀的师傅已长辞人世,而他所锻造的兵器存世的又极少,如今不单长安,即便是西域当地也不容易见到了。”朱红身影翻来覆去抚摸着手中的腰刀,语中透着诚恳的赞叹甚至透着一丝知己相惜之意。
“这位公子可真是慧眼识珠!”精明的店家这时才从容的踱出来,语气里是夸张的赞叹“这刀是自我父亲手中传下来的。家父本是前朝和亲的昌义公主的媵臣,随那前公主在西域多年,也结交下一些西域显贵,因此有幸得了这一柄金贵的腰刀。后来天幸大楚,先帝大军踏平北番,凯旋之时,接回了那前公主,家父才得归根故里,这刀便是那时带了回来的。”
“前朝昌义公主”这名号仿佛高处坠下冰锥,狠狠击穿覃楠兮脑海深处那层晦暗幽深的隔膜,心底长久的疑惑似乎扯开了一道明亮的豁口,她惊道:“难道是这样?”
一声自语尚未落地,她已成了众兵器中伫在当中的靶心,被三双各有心思的眼睛牢牢束住。
“小姐,你怎么了。”雪蕊满眼的迷惑,怯怯问。
“我只是,只是感叹这刀竟然有这样的来历!”覃楠兮仓促的掩饰在两道满是笑意的淡褐色目光里,竟然显得苍白。
“可不是,方才这位公子已认出这刀是稀世的‘冰魄’,姑娘又慨叹它的非凡经历,二位确实都是慧眼英雄,只是,我这刀只有着一柄,实在不能二主,不知二位?”店家打铁成热,想促二人竞价。
“怎会有二主?先来后到,难道你没看见我早就挑中这刀了?”覃楠兮侧着脸儿瞟了那店家一眼,说话间已经劈手自朱红身影手中夺回了腰刀,她根本不给他计较的机会。
“这,这可…….”店家一怔,随即摊开两手遗憾道。精明的双眼不住的望向正一脸怔愕,无奈红衣男子,分明在提示他竞价。可惜,那锦衣男子只略尴尬的收回空悬的双手,负手立在一旁,浅笑盈盈的望着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覃楠兮。
眼见二人不能竞价,那店家又将眼前覃楠兮自头至脚觑了一番,才咂巴着牙花道:“姑娘若实在喜欢这冰魄,我便狠心割爱,也是替这刀寻了个好主人,还请姑娘善待于它。”
覃楠兮不置可否,浓密的眼睫轻轻一颤,翻覆着手中的冰冷的小腰刀,淡然道:“你就直说要多少银子吧。”
店家最后又不甘的忘了一眼锦衣男子,可见他依旧只隐在林立的兵器阴影中,不动声色,一心一意,满眼好奇的看着覃楠兮。
“这刀不寻常,自然不能贱价寒了它的心,三百两也是看着姑娘和它有缘的份上了。”店家终究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