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上下打量着满脸活泼健康的年轻人,然后面无表情地拍掉了对方还戳在他腰间企图造次的手指,麦加尔倒抽一口冷气缩回了爪子,揉了揉后掀起眼皮问男人:“我睡了多久?”
“三天。”凯撒从床边站起来,顺手将鬼杀插回刀削扔在了办公桌上。他拿起金属长针挑了挑煤油灯,然后将光亮变得稍稍明亮了些,男人看似聚精会神地做着这件小事,却不忘提醒他的奴隶,淡淡地说,“只不过被人鱼的尾巴甩了一下,你是最后醒来的那个。”
“……我梦见了我的故乡。”
“像是垂死之人会干的事。”
“我放弃了一切,挣扎着醒来,就为了再看你一眼。”
凯撒闻言,意外地沉默了。他放下了手中拨弄煤油灯的长针,重新走回了床边,麦加尔能感觉到他的床边重新深深地陷下去了一块——那刚好是成年男人会压出来的深度,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他,当凯撒面无表情地凑过来时,海象员同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的故乡?”
“恩。”
“东方?”
“很远的地方,在东方。”并且是几百年后的。
“你说的那个地方,人类会坐着金属+无+错+小说++ledu+物体在云层上面像鸟一样飞,有最快的交通工具,从德国到东方只需要十个小时——几百年后,是吗?你在告诉我,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你的魂魄脱离了你的身体,所以你昏迷不信,任由外面狂风暴雨,又或者列日暴晒,整整三天三夜,你躺在这里,依靠我强行扳开你的嘴,将淡水灌进你的喉咙里,稀释一切食物,维持你的生命,而你现在告诉我,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你不在这里?”
男人这一大串像是唱诗般的质问让麦加尔不敢点头——虽然,对方说的大概是真的,但是很显然,此时此刻,大狗脸上的表情再明白不过,“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之类的凶狠表情,麦加尔同志表示看得太多——
麦加尔愣愣地看着他的船长大人,直到对方稍稍拉开了一些和他的距离,粗暴的拇指指腹在他的下颚重重捏了下,男人用缓慢而警告性的语气说:“我说过,不要跟我撒谎,敢点头,你就死定了。”
麦加尔:“……”
海象员同志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他就好像一个杀了巫婆、拔剑砍平荆棘的森林、再与恶龙浴血奋战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取得胜利的王子,当他身披战甲,骑着骏马,擦干脸上的血液来到公主的城堡下时,里面的那位姑娘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闺床上嗑瓜子,顺便还呸了他一脸瓜子皮,公主说:“你他妈怎么来那么晚?脸上颜料涂给谁看——你以为你演电影啊?”
通俗点说就是,我把真心捧给你,你转头把它喂了狗。
麦加尔深呼吸一口气,正欲发作,谁知道凯撒却忽然话锋一转,话题来了个三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从床边站了起来,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奴隶,用他那张面瘫脸不带感情地问:“饿了没?”
麦加尔:“…………”
他想稍稍装作有骨气一点,但是他发现,此时此刻,要他说“不饿”,实在很难。于是海象员掀开盖在腿上的兽皮毯子,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正准备将腿放到地上站起来自己出去找点儿吃的,忽然,凯撒的一句问话将他问得愣在原地——
“能站起来吗?”
麦加尔停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去看凯撒,却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男人清了清嗓子,撇开头,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看他,摸了摸鼻子,这才用淡定的语气缓缓地说:“在审讯的过程中,雷克也被人鱼甩中了脑袋——”
男人指了指太阳穴一侧,继续道,“他昏迷了俩个小时,之后醒来,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失去知觉——”
麦加尔惊讶地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雷克瘫痪了?!”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男人皱起眉,不太满意地说,“没有瘫痪,下次不许打断我说话。现在他已经好了,瘫痪好像只是暂时的,只不过雷克受伤的部位和你一样,我在想是不是脑部受到了什么撞击导致这样的结果——巴基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你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小心点,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毯。”
什么弄脏了你的地毯。
担心老子摔着了碰坏了就直接说呗,害什么羞啊,真是的。
麦加尔嘿嘿笑着将腿从床上移开,然后……
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凯撒:“……”
麦加尔:“……”
凯撒叹了口气:“躺回去吧,我叫人给你弄点吃的来。”
黑发年轻人满脸崩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科学——等等我要是瘫痪一辈子怎么办?”
凯撒面无表情地回答:“船上不差你这口闲饭,哪怕你吃一辈子。”
麦加尔:“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废话么,你当然得养我,老子是为了救你才瘫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