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平日里有意无意总爱询问一些安家的事,那安家少爷,因和少爷交好的缘故,也经常在谢府出入,自己瞧着老爷夫人的意思,怕是真打算把小姐许了安家郎君呢。
谢玉咬了下嘴唇,脸上显出些恼意,那杏儿吓了一跳,以为那句话不当惹得小姐生气,忙闭了嘴。
却不知谢玉心里却是懊恼不已,为什么时至今日,杏儿提到安家少爷时,自己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仍是安弥逊那个混蛋?
这一日,京城无数权贵人家的内宅,很多夫人、小姐的谈资无一例外,全是状元郎的人选,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都以为的最大状元热门人选安钧之居然不过占了第三名的探花,而状元和榜眼却俱是外省举子,特别是那状元郎,据说年纪轻轻、尚未婚娶,更兼仪表堂堂、潇洒俊逸。
以致朝会刚刚结束,那众多家有娇女的官员便纷纷把皇上赞为“天降我宰相才也”的傅青川作为佳婿的热门人选。
只是一回头却看到,因主持了此次大比,当仁不让的成为傅青川座师的容文翰,顿时眼红不已——
倒不是说想要成为主考官,可是你瞧瞧,这状元公刚一新鲜出炉,便被容文翰给霸占住了。
使得其他一些家有儿女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傅青川人品的官员只得望而却步,忽然想到容家近来正为女儿议亲,不会是……
这样一想,顿时充满了危机感。转念一想,容家可是要招赘婿,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状元公怎么会如此窝囊,到他们家倒插门去?那容家再是门第高贵,可奈何却是要娶不是想嫁,也只有那种表面兴盛其实早已败落的破落户才会把儿子送上门去,状元公这样的人品,断不会受这般委屈……
“云儿十日后要议亲?”傅青川一愣,神情有些不解。
容文翰无奈,青川于学识一途委实通透,怎么涉及到个人婚姻大事,就变得如此迟钝?只得直言道:
“青川,你以为,我家云儿如何?”
“自然是心地善良、贞净贤淑,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比。”傅青川毫不犹豫道,语毕突然一怔,讶然道,“恩师——”
此时两人近旁并无别人,容文翰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当下点了头道:
“此事云儿并不知晓,但本相想来,若那人是你,她应当也是愿意的。”
傅青川怔了片刻,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又再次握紧,可见心里正承受着极大的煎熬,却最终低下头,黯然跪倒:
“云儿于青川而言,自然是世上最好的哪一个,可是,青川,却不是她的良配。”
“你这是何意?”容文翰脸一下沉了下来,难道自己竟是错看了他?
“恩师,”傅青川磕了一个头,眼神益清明,“这么久了,恩师还不明白,云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皎若云中月,皑如山上雪,云儿虽是女子,却生性高华,虽为弱质女子,行事之磊落,心胸只宽广,更胜男儿!云儿这般性子,若不是能入得了她的眼,青川只怕她一生一世都会不快活。”
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是偷偷喜欢着云儿的吧?从被云家打出来时,那伸向自己的手,到目睹家破人亡崩溃时那一声声三哥的不离不弃……
可,这份爱,放在心底就好,只要能看着云儿一生喜乐,便于愿足矣。
“青川,你起来吧——”到了此时,容文翰也不得不承认,傅青川的话是对的,从相认以来,女儿每每都会送给自己意料之外的惊喜,甚至为救自己于困厄,越过关山险隘,飞赴边关,一路冰霜雪雨,甚至被人刺杀,都没能阻止她到自己身边的脚步。
这样的女儿,即便婚姻大事上,也定然是,有自己的主见吧?怕是如青川所言,自己却是强求不得。
只能这样,静候有缘人吗?可是那有缘人,又在哪里?
送走容文翰,傅青川没走几步,就被阿逊拦住。还是第一次,阿逊冲着傅青川深深一揖,由衷道:
“三哥,谢了。”
傅青川侧身避过,斜了阿逊一眼:
“不必谢我,我可不是为你。”
“我知道。”阿逊也很是干脆,“可我仍要谢谢你。”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云儿和容相感情有多深,这一路走来、fù_nǚ相认又有多历经磨折、惊心动魄——
那般深厚的fù_nǚ亲情,怕是这世上任何一个都无力撼动的!
若然容相坚持要招傅青川为婿,自己简直不敢想象会生什么。
现在傅青川却主动退出,自己终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我说不必谢我。”傅青川又重复了句,忽然觉得阿逊那张大大的笑脸看着可厌的紧,倒不如平日里冷凝的样子更让人舒服,“因为议亲那日,我还是会去——”
这小子不会真以为云儿真就非他不嫁了吧?那自己倒一定要去一趟,要让他明白,云儿可是抢手的很,他要敢不小心呵护着,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更重要的是,近几日屡有传言,说是容家女如何嫁不出去,更有些人竟是立等着霁云议亲这天看笑话,让自己真是窝火不已!到时候,自己就让那些无知愚夫愚妇都瞧瞧,什么嫁不出去,可是连当朝状元公都上赶着想要做容家的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