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里的花好漂亮。”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内穿桃红色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兔毛斗篷的女子快步而来。却是甫到容府的表小姐芸娘,闲来无事,便带着丫鬟杏儿在府中闲逛,却再没想到,竟能在这偏僻的角落中,见到这般美景。
只见前面院落中,透过稀疏的栅栏,一大片红色、蓝色、黄色的花朵正迎风摇曳,远远瞧着,宛若一大片织锦掉落人间。
此时虽已是大地回春,万木吐绿,可府中的花儿也不过开了寥寥几枝,再比不上这里,竟赫然是一片花的海洋。
杏儿也是个有眼色的,看自家主子这般欢喜,忙道:“小姐且等着,奴婢这就摘几枝来,回去插在花瓶里。”
“快去,快去。”女子明显已是等不及,急急的催促道,“多摘些来,我今儿沐浴时帮我撒些。”
应该是刚有人从院里出来,栅栏门竟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这花儿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是开的这般早,难得还这么芬芳扑鼻,杏儿很快就摘了一大束,心里更是暗暗纳罕,这容府的人可真是古怪,这么漂亮的花儿,怎么竟是无人来采……
远远的小径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十多岁少年并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一人手里提了个水桶,一个拿了个水舀正快快步而来。
却是李蕤和霁云正相伴往小院行来。
两人转过弯来,正好看见栅栏内兀自兴高采烈采花的杏儿。
李蕤愣了下,扔了手里的物事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过来:
“快出来,快出来!谁让你摘花的?这些都是药草啊,我爹爹花了好长时间才培育出来的——”
这些药草,全是爹爹好不容易才从关外寻来的,每日里,都是自己和爹爹亲自照顾,长了三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开花,李蕤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想到突然蹦出个小丫头对自己大喊大叫,杏儿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旁边伫立的女子:
“小姐——”
声音微有些瑟缩,毕竟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这丫头是什么来头……
“你爹爹又怎样?还不是容府的奴才!”芸娘冷着脸道,表哥不在家,自己也算是这府里的主子了,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丫头,竟敢对自己的丫鬟吆五喝六,“府里日日供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冲着主子撒泼的吗?杏儿,甭理她,把那些花,全给本小姐摘了!”
杏儿得令,竟真的又开始摘了起来。
李蕤顾不得和芸娘争辩,脱了鞋冲进药田里,拽着杏儿的裙子就往外扯。
杏儿虽是年龄大些,奈何李蕤却是红了眼,终是踉跄着被李蕤给拽了出来。
待看清杏儿手里大捧的花儿,李蕤一把夺了过来,想到自己和父亲往日的辛劳,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一番呵斥,那丫头不但听都不听,还这样对待自己的丫鬟!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明摆着是瞧不起自己吗?
“小小的奴才,还反了不成!杏儿,你现在就去把这花儿全给我毁了,我待会儿就去禀报姐姐,立马就发卖了你这刁奴!”
嘴里说着,竟是伸手把近前的药材连根拔起,冷笑一声扔在地上,还要伸手去拔,霁云却已经走过来,见状不由大惊,忙扬声道:
“住手!”
芸娘猝不及防,惊得手里的药材一下掉落地上,待转回身来,却是一个柳眉若黛、星眸似水的少年,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当下撇了下嘴道:
“你又是哪个院里的小子?也想同这丫头一般被发卖了不成?竟敢管我的闲事?!杏儿,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把这片花全都给我拔了!”
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如此蛮不讲理,霁云大怒,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狠狠的往外一推:
“出去!”
芸娘身子一踉跄,若不是握住栅栏,差点儿趴在地上。
药田里的杏儿一下呆了,没想到那翩翩少年,竟是连小姐也敢动手!慌里慌张的就跑了出来,一把扶住芸娘:
“小姐——”
“好好好——竟敢对我动手,真是不想活了!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芸娘再没有想到,竟真有人不要命,敢在容府中对自己动手,边狼狈的转身就走边威胁道:
“我这就去禀了姐姐,把你们连同你们的老子娘一块儿发卖出去!到时候,你们别来求我!”
李蕤没想到自家小姐竟也是这么彪悍,看着狼狈离去的芸娘主仆俩,顿时对霁云佩服的五体投地,再听到芸娘最后一句话,嘴角直抽抽:
还老子娘一块儿卖了,小姐的老子可不就是主子吗?!
再回头看向一片狼藉的药田,又红了眼圈:
“公子——”
“蕤儿莫哭。”霁云忙伸手帮小丫头擦泪,想了想道,“不然咱们待会儿把花给你爹拿去,看还能不能用,至于这些拔下来的,呶,还有根呢,咱们现在栽上去,应该还能活。”
李蕤点了点头,两人一个栽种一个浇水,忙的不亦乐乎。林克浩寻过来时,正看到同样手上脚上都是泥的霁云,不由吓了一跳,忙跑过来:
“公子,这等粗陋伙计,怎么是你可以做的?让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