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眼睛闪了闪,看傅家兄弟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无奈之下,终于点了点头:
“好,云儿,告诉三哥四哥便是——”
说着踮起脚尖,伏在两人耳旁轻轻吐出两个字:
“太子——”
傅青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瞧着霁云,到最后终于惨然一笑:
怪不得大哥翻遍了上京每一片土地,也找不到一点儿线索,却原来,竟是一国储君吗!只是即便是一国储君又如何,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三哥四哥切不可做傻事!”霁云一眼就看出两人心中所想,当即厉声道,“两位哥哥若是相信我,就依云儿所说——三哥体弱,养好身体后好好守住傅家,而四哥你——”
霁云眼睛闪闪发亮,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刚刚结束的秋闱,傅青轩以一篇花团锦簇般的文章,夺得头名解元,那也就意味着三年之后的大比……
“三年之后,云儿等着在上京喝大哥的状元红!”
虽然不知道个中曲折,但可以肯定的是,上一世,四哥确是为楚昭的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状元?官场?傅家兄弟都是异常聪慧之人,听霁云如此说,很快明白了霁云话中含义。傅青川更是心神激荡,一把握住霁云的手:
“好。云儿放心,四哥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霁云二人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好了。”阿逊把车帘拉下,语气微有些发酸,“你那两个好哥哥已是看不见了,云儿就躺下歇息片刻吧。”
霁云瞥了眼阿逊,抿嘴一笑,却是并未开口。
阿逊只觉心里益发不是滋味儿,终于抬手重重的揉了下霁云的头:
“没良心的丫头!枉我对你……倒没有那两个便宜哥哥来的重要!这么久了,怎么没听你喊我一声哥哥?”
这句话问的霁云也是一怔,是啊,相处了这许多时日,自己心里虽是看着阿逊极亲近,却从未想过唤他一声“大哥”,真真是对阿逊不公平呢。
从前也就罢了,而现在——
那个谢明扬离开后,阿逊虽表面上和从前一般无二,可二牛却不止一次羡慕不已的对自己说,谢少爷精神怎么这般好,竟是每一夜里都要练剑到天亮。
可阿逊那是精神好啊,自己料得不错的话,阿逊必是太伤心了!自己清楚的记得,好像初遇阿逊时,这傻小子每日里便是这般失魂落魄,白日里会忘记吃饭,甚至夜间,好几次自己醒来,阿逊都是大睁着眼睛,呆呆的蹲在房梁上,那般无助而又如斯悲凉……
霁云握住阿逊的手,认真的瞧着阿逊的眼睛慢慢道:“若是我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喊阿逊哥哥,阿逊可是会生气?只是云儿心里,阿逊就是阿逊,阿逊不是哥哥,却是最独一无二的一个存在……”
即便最绝望的时候,一直都是阿逊陪在自己身边,可以说若没有阿逊,便不会有萱草商号,更不会有今天的自己。阿逊一直说他不能没有自己,可实际上,是自己不能没有他吧?
“阿逊,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好怕,”霁云抬起手,似是想要碰触阳光下阿逊的脸颊,却又很快顿住,“我怕,等不到爹爹,更怕,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爹爹也好,你也好,不过都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自己依旧是身败名裂为人世所不容,所到之处人人喊打以致最终累死老父的不祥之人罢了……
“很多时候,我都怕,太近了,会不会打碎这么美好的梦境……”霁云喃喃着,慢慢垂下眼,“阿逊这么好的哥哥——”
“不要。”阿逊忽然抓住霁云的双手,用力往怀里一带,霁云呆了一下,忙要往外推,手却忽然顿住——不过几日,怎么阿逊便瘦的只余一把骨头了?
“这样就好。”阿逊满足的瞧着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因太过心疼,甚至忘了还半伏半趴在自己怀里的霁云,下巴轻轻抵在霁云的秀发上,“你有那么多哥哥了,阿逊,却只有一个,从今后,阿逊只是云儿一个人的阿逊,云儿也只是,阿逊一个人的云儿,云儿说,可好?”
阿逊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使得那般俊雅卓美的容颜仿佛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霁云一时有些迷醉,刚要点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紧接着,那本来低垂的布帘就“嗤啦”一声,整个断为两截!
马车外,十二手捧着断掉的布帘,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终于慢慢转向始终眼观鼻鼻观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一,神情哀恳——
“十一,你告诉少爷,不是我干——”
话音未落,就被阿逊一脚踹飞了出去。
看阿逊又慢慢转向自己,十一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起:
“主子飞鸽传书,说是太傅边关大捷,祈梁送来国书请和,主子请小少爷速速动身,一起到余饶恭迎太傅凯旋!”
十二,不是哥哥不讲义气,主子来时可吩咐过,除了用性命保护小少爷的安全外,还必须用性命保证小少爷绝不会被谢弥逊给拐了去,现在你不过是挨了一脚罢了,好歹咱们的小命还在,你这一脚,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