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寒续打断他,“不过,”他望向星翎,又很快把目光移开,“做得不错。”
“呀,阿续居然会称赞我们!!”皇晟激动地叫道。
星翎的计谋和皇晟日益成熟的净化能力,这些寒续都看在眼里,他走到佛座前,径自揎开明宸腿上的衣袍,喃喃道:
“美杜莎症候群吗?”话语中带有怀疑。
“不是,这其实是我们为了试探大长老和二长老才故意这么说的,”皇晟解释道,“翎在地府中查到美杜莎症候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石化的部分会浮现符咒,可是明宸的没有。”
“你们不用担心,”明宸吱唔着说,“我知道我的病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星翎和皇晟惊诧道。
“嗯,抱歉,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但请你们放心,这病不会传染别人,也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所以,不用再为我的事费心了。”明宸说着恳切地望向寒续,“我只希望,姐姐她——”
“回去吧?”寒续突然打断了明宸的话。
“咦?”皇晟不明白了,“可是——”他还说什么,衣领却被寒续拉住,并往外拖,“阿续,我自己会走啦!”他大声抗议着。
“……”星翎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明宸失望的脸,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跟上了寒续和皇晟。
明宸难过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想请他以后照顾明溪的要求被拒绝了。
“咦?明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呢?”明溪已经做好饭了,回屋不见寒续,到这里来找他。
“他们,”明宸不知怎么回答她,“回去了。”他声如蚊叮。
明溪呆在原地,她不知道为什么幸福来得这么快,又走得这么匆忙,但她还是冲明宸笑道:
“这下怎么办,我煮了好多呢,不如就当作是对镇里的各位的谢礼吧?”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去叫大家来吃饭咯。”
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一双小脚丫在树上摇晃着。
一名穿着异族服装,年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坐在树干上,她的皮肤白净,脸颊微微泛红,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嘴微微嘟起,看起来有些淘气,她的模样与普通的女孩无异,只是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诡异的草人娃娃,她看着明溪向泰安镇走去,突然道:
“你来了,残哥哥。”她说着回头,含笑望向出现在她身后的男子,他正是在失首城和魔幻堡施以变身术的那名黑发黑眸的男子,“残”是他的代号。
“呵呵,只有你能感觉到我的气呢,咒。”残扶着树干,微笑着俯身看着她。
“因为人家最喜欢残哥哥了嘛!”咒冲他露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妩媚的笑,“已经完成咯!”她扬扬手中的草人娃娃,只见娃娃的项上绕着两圈黑色的长发,身上贴着一张符咒,符咒上方还有一根被血涂成红色的毒针。
“应该怎么说呢?”残嘴角带笑,“螳螂捕蟑,黄雀在后?”
“那些笨蛋怎么知道中了残哥哥的奇谋嘛,”咒嗲嗲地说,“残哥哥,离想要背叛我们呢,差点就破坏我们的计划了。”她撅着嘴告状,“我能把这事告诉群主吗?”她眼汪汪地仰望着他。
“咒。”残柔声叫着她,蹲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并慢慢靠近她。
咒闭上眼,等待着他的吻。
残没有如咒期待的那样亲吻她的朱唇,而是附在她耳边,轻舔着她的耳垂,令她的心狂跳不止,一阵酥麻像电流似地传遍她全身,残轻声道:
“如果你敢告诉群主的话,我就杀了你。”话语轻柔得如同情人在耳语,这无疑是世上最温柔,也是最可怕的警告。
咒猛然睁眼,可哪里还有残的身影,余下的只有漫天飞舞的落叶。
番外 石之心
我是一块石头,一块本不应有任何感觉的石头,一块座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我渐渐能感觉到周遭的事物。
我能看到风云变幻的天空,能听到风吹过草地的笑声,能闻到春天花开的清香,那时候还没有人类——至少我在的地方没有。我一直呆在那里,不论春夏秋冬,不管酷热严寒,我都纹丝不动,也没有丝毫感觉,因为我没有心。
是的,我就是这样一块不知道未来,也没有考虑过任何事的石头,我知道,我会一直这样呆在那里,不会有任何改变,永远。
可世事无绝对,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一天,空中突然滴下几滴血,不偏不倚,落到我身上,血很快浸入了我的身体,后来我才知道,居住在三万万里高空的神界发生起义,义军首领火龙王亚伯杀死了帝军的统帅海龙王提尔,浸入我身体的正是海龙王提尔死于亚伯剑下所流淌的血,可能由于这是神族的血液,可能由于这血浸入了我的身体,从此以后,我便有了心。
可是有了心又有什么改变呢?我还是一块石头,是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住的地方渐渐有人了,偶尔会听到漫山遍野回荡着人们高唱山歌的声音,偶尔会闻到人们做饭时的香味,偶尔会看到人们追遂着野兽从我身边快速跑过,偶尔会有人类的小孩在我旁边的草地上玩耍,可还是没人注意过我,因为我是一块石头。
但我依然很高兴,人的出现为我百无聊奈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我喜欢听那回荡在山谷中的高亢的歌声,喜欢闻到中午和傍晚飘在空中中令人垂涎三尺的饭香,喜欢万事万物的生生不息,我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感觉着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讨厌冬天了,冬天山里会下雪,雪把我覆盖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眼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会有青蛙和蛇在我不远处冬眠,但对于一个漫长的冬天来说,仅仅看着不会动的它们,真的很难熬,所以,我开始怕,怕冬天,怕下雪,怕孤独,真的好怕。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对于石头来说,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我旁边的空地上立起了几间小屋,一些人住了进来,当时我高兴得差点叫起来,虽然我没有嘴,也发不出声音,但我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欢悦的心跳,我终于不再孤独了!
有了人,果然就热闹了许多,他们有时就在我旁边讨论着重大事件,高叫着“反清复明”的口号,看着好多人热血澎湃地出去,又被人盖着白布抬回来,看着他们原本完好的身体,过一阵子就缺胳膊少腿儿了,我迷茫,我不懂,也不明白,只要大家生活得好,谁管谁不都一样吗?
让他们做做石头,也许会明白他们的生命来之不易吧?有时我会这么想。
事情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些人不再舞刀弄枪,不再带着染血的身体回家,人们的脸上也不再严肃,开始有了笑容,山谷中又开始回荡起嘹亮的歌声,浑厚、有劲。
我依然只能做我的石头,一颗有心却不能说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