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匆匆走过图卢兹宫的长廊,将信递给了正在小客厅与妹妹维多利亚共享下午茶的玛丽安娜。
维多利亚啜了口茶,见玛丽安娜于拆信阅读后忽然脸色大变、面无血色,故而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安娜颤着手放下了心,无力地说:“我破产了,我失去了一切。”
“我的上帝。”维多利亚倒抽了口冷气,关切地问,“这怎么可能?我知道罗斯柴尔德经营有方,你的财富是我的一倍。”
“是的,那是以前。”玛丽安娜阴沉着脸,默默将信叠好。
“那封信上说了什么?”维多利亚将注意力放在了玛丽安娜手中的信上。
玛丽安娜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幸信只差最后一折,几乎已经叠好。于是,她将信放在了茶桌上,并用茶碟压上,而后缓缓说道:“我的资产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交给罗斯查尔德进行股票、债券投资,一部分交由圣雷米夫人经营沙龙、拉拢人才,最后一部分是开设贸易公司,经营殖民地贸易。罗斯查尔德的那部分钱一时取不出来,圣雷米夫人手中的资产又被没收,现在,我的贸易公司完了。”
“完了?什么意思?”维多利亚不明所以地问。
“船沉了!”玛丽安娜长叹道,“遇上了海盗,结果在缠斗中桅杆折断、船舱进水,价值一百万里弗尔的东方货物和整艘船一起沉入了大海。”
海外贸易是一项暴利行业。同时也是一项高风险行业。贸易公司只需顺利从东方运来货物,便可在欧洲一本万利,但是,一本万利后的风险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的贸易公司必然需要一艘贸易船。还需要一群经验丰富的水手。
一艘贸易船的价格并不比一艘护卫舰低,经验丰富的水手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船只航速慢,航行周期长,造成成本巨大且收回缓慢。因此,像玛丽安娜这样的仅凭一己财力便可支付先期成本的个人很少。不过,一次航行已经花光了她所能动用的所有现款,船只沉没更是令其损失巨大。在罗斯柴尔德深陷金融股市、圣雷米夫人资产被没收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一贫如洗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维多利亚忧虑道,“罗斯查尔德现在经营的项目风险小,利润也小,而且还款周期大。如若你不能在短时间内筹钱,只怕连身上的裙子都没了。”
“唉……”玛丽安娜无奈地叹了口气,虽故作沉思,却毫无办法。
彭蒂耶夫家族是法兰西首富,玛丽?阿德莱德甚至比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还有钱。她的孩子们也自然比王后的孩子更阔绰。但是,孩子们的开销也很大。无论男女,只要一过十岁就能获得稳定的年金,同时。原本由母亲为其支付的生活开支也转而由其自身承担。
玛丽安娜为了能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显示出不一般,自小就不顾开销地使用奢华物品。久而久之。她不但培养出了过人的审美力,更是养成了嗜用昂贵奢侈物的瘾。父亲的补贴和母亲的零用钱原本能满足她的一切奢侈需求。可她又将钱分出去做了投资和生意。正如维多利亚所说,她现在是连一条裙子的钱都付不出来了。
“玛丽安娜,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维多利亚试探着问道。
玛丽安娜脸色一变,摇了摇头,说:“不!我知道你的情况。因为我的关系,你也是捉襟见肘,每年都是在负债边缘。”
维多利亚比玛丽安娜的生活开销更大。她和玛丽安娜一起接受艺术指导和审美训练,结果在此方面展现出了比姐姐更强的天赋和购物**。相比只在穿戴方面开销的姐姐,她这个妹妹更是热衷收购各类艺术品,资助贫困却有天赋的艺术家。
“那应该怎么办?”维多利亚为难迟疑地说,“总不能将穿过的衣服重新搜出来再穿一遍!这可是会被旁人取笑的。”
一阵沉默后,维多利亚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建议道:“不如向特蕾莎借!反正她也只听你一个人的。”
“不行!”玛丽安娜想也未想便断然拒绝。
即使是兄弟姐妹,也有远近亲疏。在玛丽安娜心中,与自己最亲近的只是维多利亚。她能与之共享秘密,也能放下尊严向其借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兄弟姐妹也有同等待遇。她天生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如此做。
恰在这时,宫廷忽然来了使者,国王的亲信侍女苏姗,她是来宣召玛丽安娜郡主入宫的。早上,玛丽?阿德莱德已经入宫,玛丽安娜从以往的例子猜得出母亲入宫是去做什么。每到这个日子,国王就不见外客,哪怕大臣也无法觐见,一切公务全部押后处理。因此,玛丽安娜疑惑不解,却又无奈遵从。
玛丽安娜跟着苏姗走入了从未到过的国王办公室,只见父王路易正襟危坐于办公桌后,脸色阴沉、神情骇人,令人不寒而栗。
路易朝苏姗挥了挥手,待苏姗离去后冷冰冰地对玛丽安娜说了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