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皇帝,还是在太极殿,他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不是皇帝驾到,而是让宫人通报陛下到了
都什么出息
天花一事之后,她以为他至少会有些长进的,可还是这般
“去跟皇帝说,本宫方才吃了药,现在需要休息,便不见她了”
宫女忙低头应了,然后退了出去。
“公主”
“心烦,别说话”长生将折子放一边,转过身便躺了下来。
凌光失笑,取了毯子给主子盖上,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两句,“公主,陛下也是关心您。”
“少提他”长生心里烦闷的,“烦”
“好。”凌光笑道。
长生安静了一会儿,便又猛然坐起身来,“你说这人是怎么了他有事的时候着急的不行,可现在人好好了”
“公主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凌光笑道。
长生愣了一下,随后哂笑一声,重新躺了下来,“你出去跟他说一声,免得他又以为本宫在琢磨着怎么收拾他了。”
“是。”凌光应道,出来的时候,皇帝还没有离开,少年略显消瘦的身躯静静地站在廊下,他的身后,是漫天的大雪,落寞而凄凉,丝毫没有这个江山主人的威严和骄傲,眼前的皇帝甚至比当年的先帝更加的不如,若是公主见了皇帝这般模样,怕是会更加生气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眼前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与少爷一般年纪的少年,这么一想,似乎对他又多有苛责,“陛下,公主方才喝了药,如今正在休息。”
不是故意不见他。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不愿意见他,而只是他来的不是时候,“姑姑身子还不好吗太医不是说了已经康复了吗”
凌光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只是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公主年岁也不小了,又是女子,这又大病了一场,自然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嗯。”皇帝颔首,“那朕改日再来看望。”
“恭送陛下。”
皇帝转身离开。
袁州一案除了让天下震惊之外,也将朝堂的注意力从皇帝到底有没有染了天花一事上边转移开来,还有一些目光比较长远的,想到的是袁州案所引发的其他大变动,长生大长公主将心爱的丈夫和儿子派去袁州处理这件事,不可能只是想查清楚这桩案子她必定还有更大的计划
皇帝大病之后心境似乎平和了许多,至少没有再如大病之前总是阴沉着脸,这般变化自然也逃不过身为老师的钱太傅,站在帝师的立场上来看,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一个帝王总是沉浸在阴郁的情绪之中,于本身于社稷都不是好事
只是经过了这般多事情,钱太傅寒了的心也无法因为皇帝的转变而生出多少的欢喜,尤其是长生大长公主似乎有意对jūn_duì下手
钱家如今之所以还能在京城站住脚跟,凭借的不是他这个太傅也不是深宫里面的钱太后,而是手握重兵的南疆军大将钱钧
一旦钱钧失去了兵权,钱家便真的能够任人鱼肉了
皇帝得了天花一事,欺瞒的了其他人但瞒不过他,长生大长公主没有发难,但是当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若是皇帝没有熬过来,钱家必定家破人亡
而南疆那里也传回来了消息,便在皇帝病重的期间,南疆军中有异动,而同样的异动出现在当年先帝驾崩之时。
南王府在南疆根深蒂固,绝不对南王世子离开了便消失的
钱家目前的处境岌岌可危
“袁州一案虽说只是个案,但所造成的影响颇为恶劣,而且,大长公主将丈夫儿子派过去,怕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萧驸马爷有能力处理好这桩案子。”
皇帝神色严肃,在这上书房中,他们只是师生,皇权与外戚的矛盾,外孙与外祖父之间的隔阂,全都被掩盖。
皇帝病愈之后,所有关于天花如何传入宫中的线索,如数呈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这件事与钱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保持了沉默,他也知道长生大长公主没有再第一时间发作钱家,也便不会再秋后算账。
钱家的不安,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从他们成为外戚的那一日起,不就早已预计到了会有这般一个结果吗
更何况,皇家也从未亏待过钱家
他们委屈什么
“太傅的意思是,姑姑欲对jūn_duì下手”
钱太傅神色肃穆,“或者该说是地方军。”
皇帝皱眉。
“当年太祖最初设立地方军是为了更好地管辖地方,同时也希望能够提升大周jūn_duì规模,以应对地方叛乱与支援边境作战。”钱太傅继续道,“不过这些年下来,各地的地方军出现了不少问题,冗员、军费开始过大、战力不强,缺少节制等,大长公主想要着手处理这些顽疾,也不是没有可能,此外,这几年边境虽然没有大战事,前些年也是重创了东胡与蛮族,但问题却依旧在,也依旧延续着大周立朝一来打打停停的局面,臣以为,大长公主或许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皇帝神色更为严肃,“太傅以为,朕应该过问此事吗”
“陛下身为大周皇帝,自然需要事事关心,不过陛下到底还没有亲政,若是过分插手朝政的话,怕是会让朝堂觉得陛下想要夺权。”钱太傅正色道,“一旦传出陛下与大长公主不和的消息,朝堂必定会不稳,百姓也会难安。”
“以太傅所言,朕应该不过问”皇帝问道。
钱太傅神色严肃,“臣以为陛下最早私下与大长公主谈谈此事,若大长公主有更大的计划,必定需要陛下配合的,所以,应当会愿意与陛下沟通。”
“太傅所言极是。”皇帝颔首,并未因为他这有些推诿的话而不高兴也没因为他能如此诚恳地说破这事而高兴,不过十岁的皇帝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对了,这些日子母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不知道外祖母是否有时间,若是可以的话,朕希望外祖母能够时常进宫陪母后说说话。”
“臣领旨。”钱太傅直接道。
皇帝眼底闪过了一抹自嘲,随后便又将话题转回了学业上边,便是少了一个太傅,可上书房的课业依旧要继续,而皇帝也似乎没有再找一个太傅的意思,至于伴读们,有些课程,是不需要伴读在场的,而如今,便是。
宁王是皇帝的伴读,也是年纪最大,身份最尊贵的伴读,虽说跟一堆与自己年岁相差很大的孩子坐在一起有些怪异,不过六年多来,宁王这个伴读一直做的很好,诸位伴读对这位大哥哥也是十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