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钱皇后厉色道,她现在担心的不是长生长公主是不是要做什么,而是“本宫让你放手”
她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可能这样
不
绝对不能是这样
绝对不可以
他绝对不能有事
曾经漏洞百出的慈宁宫在三个月前在众人都没有发觉的前提之下变得固若金汤,尤其是在这一个月以来,更是防守的滴水不漏。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太后身上,都盯着她是不是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谁也没有怀疑过是皇帝的问题。
怎么可能是皇帝的问题
可是
长生看着床榻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皇帝,泛着血丝的眼瞳暗沉的可怕,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连日来的长途跋涉昼夜赶路,心中始终有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过是一个误会,甚至可能是他所设下的陷阱,或许他也知道萧惟的身世,又或许,他觉得再也容不下她了,可是
“你”
她说了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一股岩浆一般的灼热从心底涌了上来,直冲上头,她双眸欲裂,面目狰狞,她能说什么还能说出什么来
除夕之夜赶来见她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卫,给她送来了一个盒子,在那侍卫的眼中,这不过是皇帝宠爱她这个妹妹,非得赶在除夕当日再给她送一份礼物,所谓的大事急事不过是皇帝的恩赐,她亦没有多想,只当他皇帝大老爷使唤人不心疼,可没想到
那个侍卫当即便被她控制住了,一并被她带回了京城,原本怀疑那侍卫有问题,可一路上的审问告诉她,那不过是皇帝的一个信使罢了
而皇帝给她的东西,便是一封信和一道遗诏
遗诏的内容暂且不说,那信上的内容言简意赅,他命在旦夕,让她立即回京主持大局
她没有选择,甚至连思考是不是陷阱都来不及
若是皇帝出事,太子年幼,朝局必定会大乱,钱皇后便是能够护住太子也必定靠的是钱家,一旦外戚开了专权的局面,局面便不好收拾
还有,皇帝怎么好端端的便危在旦夕
谁做的
这一桩桩的危机一桩桩的疑问,让她不得不回来一趟
“你回来啦”皇帝艰难地开口道,灰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安心,微笑道“你回来了就好”
“除夕之夜,我丢下丈夫儿子,甚至怕他们会阻止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我连回后院跟他们说一句话都没有便出发了”长生一字一字地道“秦靖,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丢下丈夫儿子,甚至不惜让他们埋怨回来,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皇帝看着她,“对不起我怕要让你失望了四皇妹我让你失望了”
“谁做的”长生厉色道,“告诉我,谁做的”
“不是皇后”皇帝说道,“这些年来皇后尽职尽守她做的很好比起朕来说好多了太子在她的教养之下成长的很好可是他太小了他才四岁再懂事早慧终究还是个孩子我不是不信皇后我相信即便朕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抚育太子只是主少母壮四皇妹,我不能冒一丝的风险我已经让你让父皇失望了不能再拿大周江山冒险”
“谁做的”长生冲了上前,一把揪起了他,“我问你谁做的”
皇帝的回答是从口中呕出的一口血。
长生的身上也溅到了一些,她目光狠厉地盯着他,再一次问道“秦靖,是谁”
“不重要了”皇帝道,“四皇妹你回来了就好”
长生盯着他,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是余氏”
皇帝原本平静的眼瞳顿时起了波澜。
长生知道自己猜对了,是啊,除了余氏,除了他那生母,还有谁有这个机会有这个本事她松开了他,近乎嘶吼地喝道“你是皇帝你是大周的皇帝你怎么可以”她浑身颤抖,呼吸混乱而急促,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现在,终于要把你的命还给他了吗”
皇帝笑了,凄然无比。
长生跌坐在了床榻边上,抬着头冷笑道“那你叫我回来做什么放不下你儿子觉得让父皇失望了心中有愧还是怕钱氏抢了你儿子的江山你便不怕我将你那生母给千刀万剐了”
皇帝还是笑着,没有说话。
“秦靖”她盯着他,一字一字尖锐如,“你真让人恶心”
皇帝气促了会儿,连连咳嗽,“你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让人恶心江山原本便是你的我不会交给别人太子年幼他是你的亲侄儿把他交给你我放心”
长生猛然起身往外走去。
“阿熹”皇帝大惊大急,竟然挣扎起了身,虽然下一刻便又趴在了床边,“阿熹你别走”
“你说这江山是我的便是我的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我不乐意要了便扔了况且,皇帝陛下,你这所谓的江山是我的,不会交给别人也不过是让我给你儿子保驾护航”长生怒极反笑,“皇帝陛下的算盘打的可真的响亮,你怕钱氏外戚夺权,怕子少母壮,钱皇后贪恋权势将来为祸大周,便将我给弄回来了,我便活该让你利用,活该让你”
“你立过誓要守护大周江山的”皇帝亦是喝道,“秦长生,你立过誓言的”
“那又如何”长生怒喝。
皇帝面色越发青白,“我只能交给你我只能信任你阿熹我只能信任你我不能让大周在我手里风雨飘摇我不能让大周江山毁在我手里四皇妹这是父皇留下来的江山我已经让他失望不能将来没有脸面去见他”
长生突然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