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听到赵氏mǔ_zǐ的谈话后,祁青远悠闲的婴儿生活变得忧虑重重。
他不知道赵氏是不是真的听了成王妃的话放弃了给于奶娘继续下毒,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中了几分毒,会不会变得像赵氏所说的孱弱不堪,要知道古代的医疗水平实在不高。
又对自己的奶娘感到亏欠,以前听奶娘自己念叨过,她有一个比自己大七个多月的女儿,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有没有喝到过有毒的奶水。
就这样焦躁了几天,或许是那个北夷药草真的很厉害,又或许是心里原因,祁青远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他只是觉得脑子像浆糊一般,再也不能思考以后该如何在嫡母手下讨生活,浑身发烫,在九月的天气里,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那炽热的阳光。模模糊糊间,耳旁有温柔的抚慰声,焦急的询问声和怒气十足的斥责声。
祁青远再次清醒时看到了他的生母伍姨娘,能得到国公府世子爷宠爱的人,容貌自然不俗,那个在祁青远眼里柔弱得似水一般的女人,此时满眼的血丝,满脸憔悴,紧紧的抱着他,一只手摸着他的背,还时不时探他的头。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到母爱的祁亲远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娘。可伍氏扯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扩大,眼里就布满了恐惧。
她更用力地抱紧了祁青远,嘴里低低的说:“大少爷乖,我是姨娘,我是姨娘。”又满眼恳切的望着旁边服侍的奶娘和平日伺候祁青远的一个丫鬟,这个丫鬟是赵氏派来的。
于奶娘到底是向着我的,像没听到一般就高声向门外伺候的人说到:“大少爷清醒了,快去禀报夫人。”接着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赵氏来的比祁青远想的要快,她甩下几个丫鬟急步走向西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刚答应了母妃先不收拾那个小庶种的,而且这次那个小庶种生病,居然连国公都惊动了,母亲说的对,现在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还好现在人醒过来了。”
又不禁暗自猜测,“难道那个游医开的药效果这么好,也才吃二三个月怎么就烧得这么厉害。”
脚步不停地进了西厢房,此时祁青远已经被奶娘抱在了怀里,而伍氏则退在了一旁。
赵氏亲自摸了摸祁青远的头,感觉到没那么烫了,又吩咐人把府里的大夫再请来看看。等大夫确认说险情已过,只需好好将养着,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连祁青远自己也放心了些,他的处境虽然艰难,可从未想过要放弃。
大夫开了药方,赵氏又训斥了奶娘她们一番,带着依依不舍的伍姨娘离开了。
自此,祁青远开始养病,养了半个月才彻底恢复。
世子爷也来看过他,看祁青远原本脸上的肉嘟嘟不见了,不禁有些不高兴,不过祁青远在甜甜的喊了几声爹后,又高兴的走了。
祁青远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世子重不重视他,他都必须要抱世子这根大粗腿,世子毕竟是祁国公府的二号人物,他必须要讨好他。赵氏的狠辣手段让他心骇,他只有团结除了赵氏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到了武顺八年,祁青远长到了五岁,他依然住在赵氏的正院,不过由西厢房搬到了后罩房。
陪着祁青远的依旧是他的乳娘于嬷嬷,还有赵氏拨的两个丫鬟,荷雨,梨雨,以及两个老妈子,贾妈妈和甄妈妈。
因为赵氏终于可以挺直腰板了,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两个儿子,祁国公府的三少爷祁青喆和六少爷祁青卓。一个快满三岁,一个即将做满月宴。
这几年祁国公府的人丁急增,光孙字辈的就有了六位少爷,除了大房的一庶两嫡。
二房也是不甘落后,不仅添了排行为二的嫡孙祁青昂,排行为五的庶孙祁青明,还有两个嫡出的孙小姐。大小姐祁曼欣,二小姐祁曼琴。
三房也为国公府的人丁作出了贡献,生下了国公府的四少爷,祁青诚。
众位孙少爷的出生,让祁国公府更加热闹的同时,也让祁青远的地位越加尴尬。
他默默地搬到了一般是后宅有些脸面的下人住的后罩房,而国公府众人是理所应当的反应。
还有每天可以听到隔壁的下人把他和其他少爷做比较时轻慢的口吻。
祁青远知道,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的艰难,而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只有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机会走出这冰冷的后罩房;活下去,才能拥有更多;活下去,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