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火车,汽车……徐可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她还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身无分文,面容憔悴,头发略微凌乱地披散着——这副模样在路上并不少见。在这种小城镇,一到夏天的傍晚,会有很多穿着随意简单的人拿着把扇子走出家门,他们边散步边聊天,似乎没走不久就能碰到一个熟人停下来打个招呼。徐可一时有些恍惚——在同一个国家的城市,差得真是太多太多了。在这里,没大城市的繁华和魔性,只有让人心安的宁静。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徐可终于完全地把心放了下来。
她走进小区,身后跟着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傍晚戴墨镜已经够奇怪了,他们大夏天还不怕热低穿着西装,更是引人注目,虽说还没到围观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徐可忽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急匆匆地向家里赶去。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厨房里做家务,而父亲,则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徐可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两位秦衍请来的保镖非常敬业,目不斜视地跟在徐可身后。徐家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徐可一口气爬到了四楼,还有最后一层楼梯时,却放慢了脚步。
心脏咚咚地乱跳,明明只是回自己家,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是不是就是近乡情怯?
“徐小姐?”一个保镖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吗?”
徐可定定神,“没事。我家已经要到了,请你们回去吧。”
“抱歉。”保镖面无表情道,“秦先生命令我们要亲自把你送回家。”
徐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家门口——去年过年父母似乎没有贴新的春联,门上还是她离家那年的一副。
徐可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她听到母亲高喊了一句“来了”。
随后门开了。母亲穿着围裙,双手湿漉漉的,在看到徐可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可?”
徐可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徐母霍莲连忙把人拉了进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的行李呢?是不是还在楼下,我叫你爸爸去搬……老徐,女儿回来了!”
徐父徐恒忙走了过来,看到徐可,虽然惊讶,但明显是喜大于惊,不过他比妻子好一些,注意力还没有完全被突然归来的女儿引起,注意到徐可身后的两个男人,不祥的预感让他皱起了眉。
“请问两位是?”
“徐恒徐先生?”
徐恒迟疑片刻,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我是。”
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信封递给他,“这是秦先生给你们补偿。对于你女儿的事情,他感到很抱歉。”
徐恒和妻子面面相觑,“秦先生?哪个秦先生?”
男人却不打算多说,他把信封放在门口,朝这一家三口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
徐可盯着信封,她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点,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把这种东西狠狠地扔回去,痛斥他们:“玩弄感情用钱就能弥补的么?!”
但她清楚地知道,即使被玩弄,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是她太笨了,笨到去再次去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走进公寓,两年来,里面一点都没变,全是徐可记忆中的样子,就连呼吸着的空气,都那么熟悉。
霍莲脑子里全是问题,忙把徐可拉着坐下,“怎么回事?那个秦先生是谁?”
徐可摇摇头。有些事,即使是和父母,她也不愿再提起。
徐恒问:“怎么突然回来?”
“我……找不到工作。”
“你男朋友呢?”
徐可愣了愣,“没有了。”
霍莲急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丈夫阻止。“小可匆匆赶回来,也累了,先让她去休息吧。”
徐可心中一暖,感激地看着父亲。
霍莲叹了口气,“好吧,无论发什么事,小可回家了就好。”
徐可洗完澡,换上母亲准备的睡衣——那还是她高中时期买的,白色的睡裙上是y的图案。卧室里依旧是那张靠着墙壁的单人床,柔软的触感让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头一沾到枕头就有了睡意。
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山里的别墅,蓝色的水池,灿烂的朝霞,青年清新温暖的气息……这一切,都好像是个梦。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梦就结束了,她看到的依旧是有些一条熟悉裂痕的天花板。
*
这下来几天,徐可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家门。父母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她,再也没有问那些问题,但这却让徐可有些不安,她知道,父母这是在等她主动提起。
喝完最后一口汤,徐可放在碗筷,轻声道:“爸妈,我有话和你们说。”
徐恒手上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霍莲则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我失业了,也失恋了。”徐可说得很简单,毕竟那些细节,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我暂时不想再出去工作,能不能让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让我休息一个月,然后我马上出去找工作——就在家里找。”
“这怎么行?”霍莲不满道,“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可以就在这种小地方……”
徐恒打断她,看着徐可:“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