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犹豫了片刻，道：“是因为程舟的事情。”
顾初阳很聪明，徐可这么一说，他也能猜一个大概。“为什么要找他！我才是你男朋友吧！更何况，你觉得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吗？！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找了你，可是你叫我别管。”徐可心平气和道。
青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不由分说地把徐可拉进停在不远处的车里，一下子抱住了她。
“我想你了。”还是那样，理直气壮，撒娇般的声音。即使是在吵架过后，顾初阳还能把这句话说成和小孩子喊“我饿了”一样天经地义。
徐可鼻子一酸，摸摸青年的头发，“嗯”了一声。
“你还在生气吗？”
“……”
“话说，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不过，我已经不介意了。”青年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着独属于徐可温柔的气息，“算我错了吧……程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不要找凌澈，我讨厌他。这次因为我也有错，所以我不怪你。但如果你再背着我和他见面……不，是和任何男人见面，我会很生气！我一旦生气，做出来的事情会很恐怖的！”
一向高傲的青年居然主动认错，虽然那句“算我错了”怎么听也不觉得诚恳，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会怎么样呢？家暴么？”
“才不会。”顾初阳收紧胳膊，“我不会打女人。我也舍不得伤害你。”
徐可心里一软，修长白皙的手指略过顾初阳的额角，轻轻拨弄他乌黑的头发，“疼吗？”
“疼。”
“……”
“如果你亲一下，就不疼了。”顾初阳嗓音低沉，别有一种缠绵的气息。
徐可在狭窄的车厢里和顾初阳亲吻。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顾初阳妥协，程舟能重新回去工作，她和恋人也能和好如初。可是，为什么，即使和顾初阳那么近，近得能数一数他长长的睫毛，她还是觉得那么不安呢？
“你在想什么？”顾初阳在她耳边轻声问。
徐可强迫自己把心中的不安压制下去，微笑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会这里？”
“这里有一间花店。”
“哎？”
顾初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大束艳丽的玫瑰花。他低下头，脸色不自然地把花捧到徐可面前，“上次的事，对不起。”
徐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接过花，微笑着：“谢谢你。”虽然很俗套的剧情，可她还是没出息地被感动了。
青年望着她笑起来微微上翘的嘴角，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我们回家吧。然后我要撕开你的衣服，把你扑到床上，用我的舌头从你的脸上慢慢往下舔，直到……”
徐可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被青年气息打到的耳根像火烤一般灼热。
*
欢/爱过后的徐可累到几乎睁不开眼。顾初阳还抱着她，在她身上蹭啊蹭，任性地说：“不要睡啦，我们聊聊天嘛。做完就睡，我觉得我好像牛郎哎……”
徐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你去当牛郎，一定很赚很多。”
“你以为我谁都卖的吗？我只卖给你。”
不过徐可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和顾初阳说，她强打起精神，问：“你真的会解决程舟工作上的事吗？”
“你现在和我聊这些，倒显得我们刚刚是在做交易一样。”青年小声抱怨着。
“没有啊，我和你做是因为我喜欢你。”
青年眼睛一亮，徐可几乎有种他在摇尾巴的错觉。
“真的？”
“嗯。”
青年满意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程舟工作的事，是我爸动的手，不过也是因为老姐求他的。”
“哎？这么说，是庄悠倩做的？”
“她不是想真的让程舟失业吧，只是想他屈服而已。不过，看起来这招没什么用……你放心吧，我爸最疼我了，我和他说，他绝对答应让程舟复职的。”
此时的顾初阳俨然就是在炫耀家长宠爱的小孩子。“话说，为什么你爸爸会有这个权利啊？”
“哦，程舟任职的是一家私人医院，我家在里面有股份，能说得上一些话。”
“真厉害”，徐可由衷地赞叹道。她还想问些什么，顾初阳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初阳爬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咦？不能在我面前接吗？”
顾初阳笑骂了一句“少来”，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徐可躺在床上，想起上次吵架后的场景，她好像也是这样独自躺着，莫名地心酸起来。
顾初阳很快就回来了，他动作慌乱地穿上衣服，“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徐可坐起来，被单只盖到她胸口上，白皙的肩膀上全是暧昧的痕迹。“什么事？”
顾初阳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刚刚是我继母打电话来。”
“嗯。”
“她说我姐在家里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哭啼啼的，她有些不放心，让要我回去看看。”
青年的表情很坦然，不像是在说谎。明明想叫他别走，留下来陪她，可徐可还是掩饰情绪地笑笑，“那你去吧。”
只是姐弟之间的关系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她有个哥哥，一定也会很关系他的——徐可这么想。
顾初阳穿好衣服，凑过去亲了徐可一口。“对了，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嗯？”
“后天我要去b市参加全国大学生篮球赛的决赛，刚好是周末两天，你会去替我加油的吧？”青年满含期待地问。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去的话。”
“太好了。”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会替你订好机票的。”
*
顾初阳一走进客厅，庄裴就迎了上来。
“初阳，悠倩她已经一整天关在卧室里，除了酒，什么都不吃。”庄裴忧心忡忡道，“我怕她想不开……”
“我去看看。”
顾川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庄裴因为身份敏感，不能凡事都由她做住，顾初阳几乎已经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找来备份钥匙，打开庄悠倩卧室的门。“我进去就好了，你们在外面等着。”
卧室里拉着的窗帘遮挡住外面的光线，庄悠倩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她穿着睡衣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配上房间的气氛，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姐。”顾初阳一走近她就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你在干嘛？”
庄悠倩转过头看着他，“初阳，你觉得我漂亮吗？”
顾初阳只好哄着这醉鬼，敷衍道：“漂亮啊。你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
“我这么漂亮，比那个女人漂亮一千倍一万倍，他为什么不要我？”庄悠倩喃喃道。
“因为他眼瞎。”顾初阳说完，又冲等在外面的庄裴喊，“阿姨，麻烦准备下洗澡水。”
“为什么不要我……”两行眼泪从庄悠倩眼中滑落，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顾初阳走去。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顾初阳连忙抱住她。
庄悠倩抓住顾初阳的衣领，扬起头望着他，“初阳，不如你要了我吧？”
顾初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庄悠倩凄然一笑，“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我知道，你……”她说着，就踮起脚想去吻顾初阳的嘴唇。
短暂的错愕后，顾初阳几乎是本能地推开庄悠倩。“你疯了！我是你弟弟！”
庄悠倩无助地蜷缩在地板上，“对，我是快疯了……都不要我，连你都不要我……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连你都……”
顾初阳的胸口几乎快要爆炸开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和庄悠倩共处一室，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失去理智了。不顾还在哭泣的庄悠倩，顾初阳咬着牙走出卧室。
守在门口的庄裴见他出来，忙问：“悠倩她怎么样了？”
顾初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喝多了，给她洗个澡，喂点醒酒的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哦，好……”庄裴不放心地看向房内，又说：“初阳，今天晚上你会留下来吧？你姐姐都这样了，我……”
顾初阳毫不犹豫道：“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问自己。
他以为，他是喜欢庄悠倩的，毕竟他那么在意她。
可是，当庄悠倩真正向他投怀送抱时，他居然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她。她被心爱的人抛弃，顾初阳是很愤怒，却从来没有想过借此机会对她做什么，他只是希望，有个更好的人去爱她。
顾初阳的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难道，这么多年，他一直被某种“在乎”蒙蔽了双眼，从而误会了自己对庄悠倩的感情？
突然否定近十年的感情，这样巨大的不安让顾初阳觉得害怕。
他想见徐可。
好像只有见到她，看着她温温柔柔的笑容，他才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
顾初阳走后，徐可忍着腰酸开始收拾东西。虽然只是去b市两天，换洗的衣服还是要带的。就在她找衣服的时候，一抹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条洁白的宫廷式的礼服。徐可捧着它，感受着礼服舒服的触感，想起了青年霸道要求她穿上它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是青年送给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徐可心中一动，突然想尝试下这件礼服。
前段日子的减肥似乎有些效果，她顺利地拉上了后背的拉链。抱着某种微妙的心情，她期待又羞怯地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孩面容恬静，长长的黑发垂在胸前，腰部线条被衣服收的很优美——徐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自己。
如果顾初阳见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吧？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徐可连忙提着礼服走了出去，“初阳，你怎么回来了？”
她已经做好了今夜独守空房，但是她没想到顾初阳会回来。
站在门口的青年脱下鞋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渐渐地，他的双眼变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竭力压制某种情绪。
明明是再洁白不过的纯色，他却觉得无比地刺眼，好像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什么。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件礼服狠狠地撕碎，或者是烧掉，让它彻底地从徐可身边消失。
注意到青年不寻常的脸色，徐可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初阳？”
青年眼神复杂，嘴角微微颤抖。他大步走到徐可面前，非常、非常用力地抱住她。
“为什么要穿它？”
“啊？这是你送给我的啊……”
“丢掉它。拜托你，丢了它。”
“为、为什么啊？”徐可困惑不解。
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顾初阳淹没了，他紧紧抱着徐可，就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样。“求求你，丢掉。你要多少衣服，要怎么样的衣服，无论多贵我都会买给你，只是这件礼服，丢了它，好吗？”
青年的声音太过于委屈，甚至隐约带着一丝哭腔，徐可立刻心疼起来，也不再问青年反常的原因。她回抱住青年，柔声道：“嗯，你说什么都好。”
那一瞬间，顾初阳觉得自己好像从深海底被捞来起来一样。
见青年稍微平静了些，徐可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姐姐她……”
青年摇摇头，闷声道：“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抱着就好。”
抱着怀里的人，顾初阳突然觉得庆幸。
还好，他在彻底失去徐可之前，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心意。
*
顾初阳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徐可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好在即将到来的全国大学生篮球比赛让他勉强打起了精神。
本来顾初阳是要跟着校队一起坐四个小时动车去b市，但顾少爷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做过火车，得到批准后，他还是和徐可一起飞到了b市。
学校订的酒店也让他颇为不满，本来想换个酒店，徐可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了下来。毕竟这是集体行动，万一教练队友有什么事，不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普通的酒店，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顾初阳的脸色还是臭臭的。徐可却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明亮宽敞，床也是又大又软，被褥的味道干净清香，躺在上面还是很舒适的。
徐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初阳，顾初阳露出看外星人的眼神，“这就叫不错了？比起上次我们在海边的酒店差很多好不好！”
徐可安慰他：“你现在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度假的，将就一下啦。”
“嗯。”顾少爷脸色好看了一些，看着徐可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好，“等我赢了比赛，我们就在b市玩几天吧。”
“你就知道你会赢哦？”
青年扬扬下巴，“那当然，我肯定不会输的。”
“可是我还要回去上班啊。”
“什么嘛。”顾初阳赌气地把外套丢在床上，“你的工作有什么好的！薪水又不高，还没有时间陪我！干脆辞职让我养你啊！”
这已经是个老话题了。徐可不欲多说，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先去洗个澡吧。”
顾初阳接过衣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待会要做吗？”
“做什么做啊！”徐可哭笑不得，“你明天是要比赛的吧？今天晚上必须好好休息！”
顾初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放心啦，就算和你做一晚上，明天我也……”
徐可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浴巾扔给顾初阳，“快去洗澡。”
顾初阳朝她吐吐舌头。他刚走进浴室没多久，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徐可看了过去，手机的界面上蹦出一条信息，发信人备注的是钟铭。
她刚想和顾初阳说一声，又不小心看到了信息的内容。
“哥们加油为校争光啊！如果你赢了，上次打赌你要的车，兄弟我再借你开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