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颗在某个不经意间种下的种子，突然悄无声息地发芽了。

焦躁、不安、慌乱……徐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盘旋在自己心中。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就像她胸口的声音杂乱无章。

没有好奇怪的……像顾初阳那种性格的大学生和好朋友打个赌不是很正常吗？可是她为什么觉得如此恐惧？仿佛冥冥之中，上帝要通过钟铭告诉她什么。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可笑而迷信的。可徐可的脑海里突然又蹦出赵晴说过一句话：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她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顾初阳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内心强烈地挣扎着，最终还是败了自己的内心。她咬着嘴唇，怀着愧疚的心情，颤抖地打出一行字：

什么打赌？我怎么不记得了？

钟铭很快就回复了她：

你就忘啦？上次你不是和我赌你女朋友会不会冒着大雨给你送伞嘛？赌注就是我的新跑车呀。看你那么喜欢，只要你赢了比赛，我再借你开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啊。说起来你还真自信啊，那么肯定她会来，连别人送的伞都不要。忍不住再给你点次赞，每次泡妞都这么有手段。百战百胜啊。

徐可的心口猛地一跳，跳得太重了，以至于胸腔都被撞得疼痛。

她当然记得那个雨天，她撑着伞，站在雨中和顾初阳对视着。青年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笑容，让她喜欢上了雨天，简直恨不得雨天天这么落下来。

她记得青年在电话里委屈地哭诉着，口口声声说他被大雨困在教学楼，一时束手无策……

可结果呢？根本不是那样。他和自己打电话的同时，还和好友打了个赌，赌她会来。

他那么肯定，就像当初他肯定她一定会爱上她一样。

这样显得傻乎乎的，不顾一切去给他送伞的自己，多么的可笑。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在青年在她流浪街头，无助地哭泣时朝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在她心中，就和普通人不同了。

说她傻也罢，说她笨也罢，她还是一如既往，把别人随手的小恩小惠，当成宝贝一样珍视。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徐可连忙把手机里的信息删掉，拍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顾初阳擦着头发走出来，赤/裸着上身的样子十分好看，可即使是这种好看，也让徐可觉得难过。

“你怎么啦？”顾初阳走过去捧住她的脸，略微吃惊地说。

徐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摇头，“没事。”

“骗人，你眼圈红了。”

“可能是灯光太刺眼了。”

顾初阳弯下腰吻了吻徐可的眼角，然后走到墙边，只听“啪”的一声响，房间里的灯全灭了。只有窗外还照进来些微的光。

徐可在黑暗中送了口气，至少她不用再笑的那么僵硬了。

顾初阳换上睡衣，吹干头发，“睡觉吧？反正你不让我做。”

“嗯。”

“我要抱着你睡。”

“好。”

即使明天就要比赛，青年也一点都不紧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徐可完全没有睡意，侧着头凝视着顾初阳熟睡的面孔。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温柔地勾勒出他的脸。睡着的青年少了平时的张扬，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如果……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一个赌注？她又该怎么办？不过是失恋而已，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那个时候她有顾初阳陪伴她一点一点地走出来，现在呢？她还有什么？还有谁？

顾初阳第二天难得地没有赖床，不用徐可催促，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准备好比赛要用的东西，然后去和队友汇合。

临走之前，青年把徐可推到墙上，啾啾啾地吻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你一定要去看我比赛哦，我灌篮的时候可帅了！”

习惯性地摸摸青年的头发，“我会的。”

明明她完全没那个心情。

不愧是全国性的赛事，虽然只是大学生比赛，但体育馆内还是座无虚席。徐可根据顾初阳给她的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观众之中有不少人是拉拉队，徐可发现还有一些女生是专门来支持顾初阳的。她们会在顾初阳持球，投篮，抢篮板的时候大声尖叫告别，而作为她正牌女友的徐可，始终一声不吭。

等比赛完，她一定要和顾初阳好好谈谈。她性子看起来软，却也不会轻易地将就。

整场比赛很精彩，双方的比分持续上涨。顾初阳算得上是队伍里的王牌，一个人拿下了三分之一的分数，最后以两分之差取胜。

她看到青年欢呼地和队友击掌，拥抱。然后在被众人包围的时候，看向她的方向，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徐可却怎么样笑不出来。光是看着他，她都觉得痛。她离开席位，到体育馆门口等待顾初阳。

过了半个小时，顾初阳才姗姗来迟，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的不是队友，而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女生穿着运动服，露出洁白的大腿，扎着清清爽爽的马尾。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为什么，徐可就觉得她很眼熟。

温温柔柔的眼睛，颇有韵味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