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仓舟回首笑道:“也没啥……”
一下被打断,常小文恶狠狠将他攫近:“你要是敢蒙我就别想离开这里。”
夜色里隐隐传来朱见泽的冷笑。
常小文忽觉不对,猝然回首,脑袋却只转了一半便不能再向后,一把扇子冰冷地抵在她后颈上,里头暗藏的薄刃削铁如泥,能轻易要了她的首级。
朱见泽不知几时已到了她身后,鬼魅一边显形。
卜仓舟见势不好一下站了起来:“你别乱来!”
朱见泽眼也不抬地道:“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和我们同行的人。”
“哼,你这是想逼我跟你们一起送死?”常小文仍笑,神色未变。
实则朱见泽自己是不沾血的,坏事都让手下做,他此际如此施为是有自己的考量。
“这事我本不想让人搀和进来,可我们这里还缺一个熟悉沙漠的,我想没人比你合适。”
卜仓舟攥拳看他。
常小文仍是冷笑:“那倒要看看沙漠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送命了。”
朱见泽唇边含着胸有成竹的笑,俯首在她耳边细语一声,常小文神色一震。
卜仓舟紧声道:“布鲁嘟,你别听他的,这可是随时要命的事。”
常小文倏然抬目看他,那眼神凌厉,卜仓舟怔一怔。
她沉声一笑:“别的不说,这死亡之海,我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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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飐战旗,日耀兵戈。
顾少棠一身英气装束,立于城楼上,向下俯视,那一众兵士环铠勒甲,整齐划一,肃立于沙场阵型之中。
阵立三军,势分九营。
阿巴拜克日及窦青、西门白三人作为主力战将,勒马于前,颇有气势。
阿巴拜克日向他二人扫了一眼,颇有些不甘似的,手一掣,乍然亮出刀锋,金铁之声瑟瑟,三营立时齐声呼应,声势磅礴,霎时那两军中有他人手的,也都跟着呼应起来,吼吼响成一片,倒显得另外二名主将不重要似的。
窦青和西门白互视一眼。西门白以眼神示意他沉住气。
这几万兵马分散成九营,阿巴拜克日的人手居多,他要彰显地位,便由着他去。
窦青哼了一声,颇不耐烦。
龙胤仍是那身赤色焰纹衣,作为军师,立于三将之后,律石之前。
天枢作为参谋,站在他身边,那穆渊一众不见踪影,是以作消息刺探之用。
顾少棠的目光落在龙胤身后那块方正工整的律石上。
军令如山,雨化田舞剑刻在其上,字字遒劲。
顾少棠眼神一瞬沉痛。
雁城仍在蓄力之中,而羽奴思不知是何打算,若不是她终于发觉,他不知还要不动声色藏上多久——
他始终不能安心,要守着局势变化。
但堕天九幽的修炼之事早已不能拖延。
原本分房之事是为他着想,岂知他日渐沉默,慵倦得异常,体肤越发寒冷,抚触得来几乎像个死人。
一经发现,她忍怒不发,只待到他亲身颁布军令。
哪管他人还有异议,强声喝令之下她威慑三军,接手军事之掌,便强硬地推他去闭关。
只盼他能早日突破,驭住那经脉内息中的恶鬼。
顾少棠忽而抬目,望见玉衡策马飞出城门,一望之遥,是迎向那策马而来的一行人。
她先已估着这一群人是雨化田飞鹰传书从吐鲁番召来的天权、天璇、天玑、开阳、乌兰图娅以及那来往于西域中原商路上的赛亦虎仙。
雨化田召他来,自是要利用他经商的才能。
顾少棠端立不动,背手昂身,低目看那沙场演兵,待到玉衡领着乌兰图娅上来。
旌旗迎风舒卷,她侧目看她,瘦了许多,眼神不再尖锐,只是一片坚毅。
从她在多琅宫前推开玉衡而受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背叛了羽奴思,且是在他眼皮底下背叛。
现如今除了投靠雨化田,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让玉衡送来的西域布防图我看过,没甚用处。”顾少棠道。
乌兰图娅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亏心事才取得那份布防图副本,如今被她轻描淡写否定,浑身一震,脸色煞白之际,以为她故意刁难,恨恨切齿道:“布防图是真的。”
“我没说它不是真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乌兰图娅不免有些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