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麻被她堵得哑然片刻,寻思着道:“你的脾气倒跟乌兰图娅有点像,不过她比你要泼辣得多……”想着又道:“虽然你拒绝了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你,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能叫你喜欢上,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我想见见他。”
顾少棠摇头不允:“还是别见为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如果我以后再来中原想见你呢,我要去哪里找你?”
“有缘自能再会。”
阿黑麻听她句句疏离字字拒绝,不由叹息:“你真像个谜。”
顾少棠揉揉马鬃,眼角见他满脸失落,忽而道:“这马儿叫逐尘。”
阿黑麻不解其意,愣愣看她。
顾少棠抬腿下马,提了缰绳递过去道:“远来是客,我便尽个地主之谊,将这逐尘送你。”
阿黑麻诧然道:“送我?那你自己呢?”
顾少棠道:“不远便是保定,我入了城再买一匹,不碍事,你这么爱我的马,自然会待它极好,我也放心。”
说罢拎了包袱,转身就走。
阿黑麻望她背影,呆呆片刻,突然下了马来,拉着两匹马儿快步追上,见她回头,忙将自己那匹的缰绳递过去:“保定城里的马我看过,没有一匹是良驹,我把我的马儿送你,当做我们友谊的见证。”
顾少棠本想拒绝,可见他态度极为认真,只便接手马缰,笑道:“这可算是换马之交了。”
许是被阿黑麻的诚挚打动,她一顿,这才降下防线:“我叫顾少棠。”
阿黑麻起先没反应过来,直愣了一下,忽而面上大喜:“顾少棠,我们是朋友了!”
顾少棠觉得他兴奋得有点过头,抽了手道:“阿黑麻王子……”
阿黑麻打断道:“不不不,别叫我王子,我才不想做什么王子,我想要骑着我最心爱的马儿,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飞奔,追逐这个世界上最快,最狂的风,对了……”
他两眼发亮,盯着逐尘:“我给自己取个中原名吧,你的这匹马叫逐尘,那我就叫逐风——顾少棠,你以后就叫我逐风……哈哈哈!我叫逐风——”
顾少棠见他张开双臂冲着天空呐喊,好生活泼,也只颔首一笑:“我还有要事要做呢,来日再会吧,逐风。”
阿黑麻闻言回首,见她跨鞍上马,向北而去,心中不舍,却是无法挽留,只得在她背后放声大喊:“顾少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顾少棠没有回头,只一抬手,以示告别,一扯马缰,驰骋而去。
最是那一袭白衣飞马,倾尽繁华。
——
自离保定,过了涿州,临近京师,已过数日。
这一日,天色已晚,顾少棠行经一处村落,觅了一间废弃的草屋,拂了蛛网,稍稍打理,便做了宵宿处,是夜,烧着火堆,枕着包袱,就着破窗外的月光躺着,翻来覆去几遍,勉强入睡。
月皎清辉,更漏将残。
恍恍惚惚睡梦中,仿佛做了一场兵戈铁马的梦,轰隆隆吵得头疼。
顾少棠微微皱眉醒转,耳廓一动,寂夜中,当真听见了一阵阵马蹄声,从草屋后方的道梗上风一般的掠过,数量还不少,骑马之人腰间兵器撞击,发出清脆声响,顾少棠双目一睁,猛然抓剑起身,窜出屋外,拉过栓在草屋外的马,循着声音遁去的方向,跃马而追。
村落靠着山林,林中樟木为多,树冠相触,遮天蔽日。
月光照不入,本应一团漆黑,此时却是亮得通明,火光大炽。
顾少棠踏马逼近,远远便听得一阵兵器相击之声,火光中十几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虎背熊腰,极为粗黑高壮的大汉,那大汉单手持刀,空有蛮力,却敌不过十几人的灵活刀法,身上已经挂了许多伤,腰间霹雳球囊袋被打落,手中弯刀一闪神也丢了,正是手无寸铁之时,眼见敌人步步逼近,气得两眼通红,咆哮一声,竟就把身后一棵樟木连根拔起,当做武器朝敌方挥击而去,那十几人未料这招,几人被扫中,跌飞出去,十数人已然反应过来,施展轻功纵身躲开,那男子力大无穷地挥舞树干,催木折枝,尘土飞扬,黑衣人互看一眼,几人纵身飞奔引开他注意力,另几人施展轻功从后方逼上,恰是声东击西之法,大汉有所注意,已是不及,挥树反击,黑衣人早有提防,动作灵敏,趁他力有不及,飞身而上,踏着树干直冲而来,袖下银刃一抛,直取他额心而去。
大汉双手抱树,要躲已是不及,说时迟那时快,流光划过,一记飞镖破空而来,凌厉打偏了那柄银刃,清脆一声,银刃钉入身后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