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靠在她肩头,浑身发抖,满眼噙泪。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那是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想告诉她,可是他不能,若顾少棠知道了他的身份,还会对他这样好吗?
樊华伤得太重,昏睡不醒,屋内正寂然间,黄岗猛又慌慌张张闯进门来——
“不好了!老大——外头有大批官兵包围了这里——”
顾少棠闻言神色一凝,未做得声,已闻门外脚步声有序纷至,却是那穆渊领着大批官兵,踏入门来。
官冲匪来,来者不善。
辛平二财乱了阵脚,兵器一亮,摆出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架势。
顾少棠却不动如山,只投目镇静道:“知府大人,这是想做什么?”
穆渊踏入门来,略一拱袖,道:“诸位莫惊,本府今日是为一事前来,诸位可知义士盟中六位高手昨夜在东风林遇害之事?”
辛平二财闻言当即溜了樊华一眼,正要开腔,却遭顾少棠抬手阻住,只听她道:“今儿尚未出行,并无听闻,知府大人前来,是与此事有关?”
“正是。仵作验尸,称凶杀案与武林人士有关,此案非同小可,本府特地前来调查。”
“喔,知府大人,难不成是怀疑这事是我们所为?”
顾少棠听他所言,便知昨夜是谁人伤了樊华,只是不解她并未招惹义士盟,这义士盟中高手,何以迫害樊华?而救了樊华,杀了那些高手的,又都是什么人?这一切,估计只有等樊华醒来,才能探知真相,她不向穆渊透露迹象,因着她不信他。
穆渊道:“真相尚未查明,本府岂能擅下定论,只是这凶案的发生,洛阳城中所有的武林人士皆有嫌疑。”
他方才一觑,自然没漏过辛平二财露出的马脚,目光转向樊华,问道:“顾帮主,这位小兄弟何以伤重至此?”
顾少棠疑他如此问法,是全不知情,还是装模作样?只道:“此事正要向知府大人禀明,我这位兄弟,昨夜独处时遭了贼人袭击,因不通武学,才伤重至此,险些丢了性命,倒不知伤人者,是否与义士盟那几位高手的死有关……大人此番调查,若有线索,还请遣人告知一二。”
穆渊知她是在试探,也只不动声色道:“若有线索,本府定会留心,只是为免他人再受迫害,现下应以抓凶手为重,昨夜死者六人,皆是高手,这杀人者武功定是凌驾于他们之上。”
话音一顿,视线掠过屋内众人,见辛平二财吹胡子瞪眼睛,再加个黄岗凑一块都成不了气候,自是不可能,顾少棠虽武功高强,但一个女子又如何能用那种残忍的手法杀人?躲在她身后的黄口小儿,不足总角,瘦弱可怜,这樊华不通武学的,也是嫌疑可免。
这一室人,全没有可疑之处。
穆渊虽想与他们无关,也要公事公办:“这洛阳城内的武林人士,俱要接受盘查,还得劳请诸位至衙门一趟,是非曲直,清白与否,本府自会还你们公道。”
原来,这些官兵,并不只冲着他们来。
顾少棠心口一松,略一思忖,又狐疑道:“洛阳城内发生这等大事,我们江湖人士,若有涉嫌,自当上衙门证个清白,但此事由衙役通报即可,何须知府大人亲自前来?”
穆渊道:“诸位是受英雄帖之邀而来,卷入这场风波,也属无妄之灾,本府亲身前来,聊表歉意。”
顾少棠支着膝,淡讽一笑,道:“别不是有别的目的吧?”
穆渊怔了一瞬,一时无话。
顾少棠瞧出端倪,又道:“也罢,若真要我们往府衙走一趟也无妨,可偏我这兄弟伤重,须得有人伺候在旁,知府大人以为如何?”
穆渊抚须道:“本府自当派人悉心照料,顾帮主大可放心。”
“若有半点差池?”顾少棠明眸微睐,似是警告。
穆渊不解此语:“顾帮主所言差池是以何指?”
顾少棠暗忖这穆渊言行神态看不出异状,倒像真不知情,莫非樊华被伤之事是义士盟中人私为?实在放心不下,她又道:“我这几个弟兄,应与此案无关,可否留于此,我一人独行?”
辛平二财登时喊出声:“不成!老大,我们随你一起去!谁知这老匹夫会不会耍阴招,先抓了你再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一声老匹夫叫得好猖狂,穆渊脸皮一抽,登时动怒,“尔等贼寇,本府若要抓,何愁没有名目,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顾少棠见他如此不容轻辱,便知他爱惜名声脸面,反而放心,扬唇笑道:“知府大人做派清正,自是不会做出这等卑鄙行径,再者义士盟高手如云,何须设陷缉拿?辛平二财,你们口出不逊,还不向知府大人赔罪?”
辛平二财互看一眼,这才驱身过去赔礼道歉。
顾少棠这才直起身来,道:“这樊兄弟与我们是萍水之交,现下有了知府大人的承诺照应,我们也便安心,这府衙一趟,当行则行。”
说罢,便牵了小柱子,率先踏出房门,得至楼下,果见官兵四处,盘查缉拿。
穆渊随后而出,辛平三人也紧赶而出,仍旧提防着万一。
刚至门口,却见官兵拉着良驹几匹,正候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