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男子一向温和清澈的声音泛起怒意,手臂重新要伸出来拧碎她眼中的不耻,可是刚举起来又放下了,重重咬着字:“入世子府是为了积累人脉,但世子看上你我就不得不毒死他,与许氏也是她自己勾上来的,各取所需罢了。”
沈卿卿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这番言辞侃侃出自于他的口中,红唇张合着说不出话来。
见到女子吓得怔仲不语,云髻上散下几缕乌发,荡在女子白莹如玉的脸上惹人怜爱,姚景天移不开眼,情不自禁地柔声道:“卿卿,这些时日我有些忙,圣上围猎遇到了刺客,死伤不少,我还要赶回宫中替他们治伤。你等我,这帮伤者都是圣驾的亲信,我治好了他们也是大功一件,待到我富贵了,我便三媒六聘……”
正说到最后四个字,怀中的奶娃突然大哭不止,沈卿卿低头哄着,无暇再听他的话,直催着快快靠岸。
两人久久无言,待快与另一个船只碰上,他突然抛出一句,“卿卿,你是否还记得曾说过,我是救了你两世的恩人。”
沈卿卿蓦然抬头:“嗯?”
只见他神色冷凝地说道:“我姚景天并非大善之人,若真如你所说亏欠于我,那迟早有一天是要悉数相还的。”
湖中碧波荡漾,成群的小鱼结着队在船只旁游走,水莲放下睡着的奶娃,从袖子里取出小袋虾米递给小姐,沈卿卿有一把没一把地撒着,眼神却飘向那个早就成了黑点的船只,心头被他一番话搅动得无了泛湖的兴致,不留心一袋虾米两下就没了,那些鱼儿张着小嘴儿追吃着,霎是好看,水莲却是目瞪口呆,看小姐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还未到中午,马车就赶着回府,到了府门口,却是见到不一般的热闹。一顶金黄色的轿子从门口而过,叫人看了就知道是宫里头来人了,沈卿卿纳闷,抓紧了步子往府里赶。
一进院子便见到京城出名的媒婆从家里出来,这个媒婆早就因为世子来过好几回,自然是识得沈卿卿的,一见人儿回来了,那肥腻的手腕上她的藕臂,笑得合不拢嘴儿:“哎呦,我说过什么来着,沈千金就是个好命的,刚走了个世子爷,如今来了更煊赫的,这般好相貌就该有这么好的姻缘来配,这回嫁过去直接是官夫人,还有圣上颁的婚旨呢,可是顶顶了不得的。”
沈卿卿只觉得晴天霹雳击中脑袋,什么,婚旨?她一介商户之女何德何能叫圣上操心婚事了。一时似有冷水泼面,半天不得清醒,奔回屋中,见着父母皆坐在桌前,膝盖上尚留接旨时下跪留下的灰尘,一旁搁着黄橙橙的两世都未见过的明黄绸缎。
她傻了眼,不识字的她唯独能从婚旨上认出六个字来,一个是自己的姓名,还有一个,却是霍亚夫!
霍亚夫!
沈卿卿晕得今夕不知何夕,霍亚夫,他不是受了重伤快要不治了么,还说箭羽都刺穿了胸膛,有命救驾无命享福的魔鬼,怎么会?
半天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来:“爹,娘,我不嫁……”
沈父站起来,拿起圣旨重重搁在桌上,不辩情绪道:“你以为是过家家,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见着父亲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沈卿卿也知道严重性,可是她不能嫁给他,他对自己有敌意,还多番戏弄于她,更重要的是,他分明说过只要救了那个女子两人就两清的,如今出尔反尔,可不是不想放过她嘛。
上一世那被羞辱至死的情景还如噩梦一般在眼前,他一介武夫,随便一掌就能把自己剐死,若进了府还不是两三日就香消玉殒了。
沈卿卿贝齿轻咬:“爹,娘,他,他是霍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