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传入了庞德的耳里,脚步声很熟悉,这是一个女子的脚步声,是他的发妻漆氏。庞德不禁自嘲,没有想到他英雄了得,威震武威,到头来却像个娘们一样躺在床榻上,需要别人来服侍,尤其是当着自己的女人面。
脚步声由远及近,庞德的面上有些难堪之色,因为平日里,他在漆氏面前,向来强势,从来都没有软弱的一面,现如今他身受重伤,躺在床榻上,这教他情以何堪。更甚者他现在已经全身不能动了,静静地蜷缩在床榻上,除了眼睛能移动外,其他的都如死尸一般无二。
房门被推开,先是一只脚迈了进来,接着一个俏丽的人影完全现身。
庞德面此时正对着她。
来人是一个端庄秀丽,随便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她端着药碗,神情忧郁,将门掩上之后,转身抬起头,就要往庞德的床榻走去,突然看见一对虎目。四目相对,漆氏修长的手一颤,啪,药碗掉在地上,药汤溅出,浓浓的药味一时间,扩散整个房屋。
漆氏顾不上掉在地上的药汤,急忙小步往庞德那跑去,眼神中出现欣喜的泪花。
这个男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当白天敌军撤退后,庞德被亲兵抬进府内,一看到他伤横累累,昏迷不醒的状况,吓得差点晕了过去,那一刻她感到天都塌了下来。在得知大夫的诊断,因中蛇毒,彻底没救的时候,更是悲痛欲绝。当时若不是记起收藏的三瓶解毒的药水,只派她已经悬挂横梁。
夫君死了,她还活着有何意义?
在夫君昏迷这段期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平时从不向仆人发怒的她,在这期间发生了好几次。
现在夫君终于醒过来了。
漆氏跌扑在庞德的身边,不知为何也不见什么动作,竟然轻声抽泣起来。抽泣的声音充满了深厚的感情。
庞德蜷缩在床榻上,听着抽泣声,心里竟有些苦涩、温情的感觉,庞德又是自嘲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不知何时,身上僵硬的感觉开始退却,庞德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缓缓地将身体伸展开,对一旁还在默默抽泣的漆氏,以一种沙哑的声音道:“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死呢。”声音似是要从嗓子里,干燥的冒出火来。
漆氏香肩一颤,止住哭泣声,抬起美目向庞德望去,却见他要支撑地坐起,连忙阻止道:“你刚刚才清醒,还是躺着休息吧。”声音异常的温软。
庞德一把握住漆氏的手,接着一滞之力,坐了起来,闷哼一声,不满道:“我身体还没有这么娇贵,这样躺着,不憋出病来才怪。”他一生武勇刚毅,却娶了一个如此腻歪的发妻。虽然别人羡慕,可是他却不觉得。他突然想到了那长街上,手持两柄巨大铜锤,却又身形妙曼的杨姬,心中一阵羡慕,马超真是有福气,取了一个对他脾气的娘们。
想起马超,庞德目光一闪,对漆氏道:“在我昏迷之前,听见万马奔腾的声音,是不是大公子率军来援。”庞德大手将漆氏的手握在手里。
漆氏感受着手传来的热量,不由得道:“援军的将领被太守请去赴宴了。不过听说不是大公子,而是安定太守李傕的部将,张绣。”
庞德眉头一皱,身体挪动,粗壮的臂膀习惯性地搂着漆氏的身体,疑惑道:“赶来支援的是张绣?那大公子没来?”果然心狠手辣,没想到马超竟是见死不救的人,他看错马超了。心里涌现愤怒的情绪。
漆氏的声音传入了庞德耳内,道:“听你手下的人说,大公子率领部众,奔袭休屠人的老巢了。”
这句话使得庞德一怔,随即眼中射出精芒,不可思议道:“他!他竟然奔袭尸逐巴颜的老巢!他疯了!”由于声音有些大,使得他一阵喘咳。
漆氏的一双手连忙在庞德的后背轻拍。
袭击休屠老巢,九死一生。
马超平时那么精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庞德的眼中闪过异样的目光。
可是马超奔袭休屠老巢这件事的结局,真得会像庞德以及其他人推测的那样吗?
那素以老谋深算的贾诩,出此之计,真得是让马超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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