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环一路发现的女死者并非是这几天发生的第一起凶手案。
“三天前在西环二路一家酒吧后身的小巷子里发现男性死者一名,死因同样是心脏刺伤造成的大量出血,两天前兴东大道65号路段,在一家饭馆后身也发现同种死因的女性死者一名。再加上今早这个,三名死者,两女一男,死因相同,刚好又都是那个盗窃团伙的成员。”几个人坐在青川公安局的警用面包车里,邢斌在副驾驶上玩着打火机,做着案情说明。
叶南笙皱皱眉,她觉得越和这个叫邢斌的人呆久了,她就越觉得他讨厌,深吸一口气,她开口,“所以说青川市的警方现在不仅怀疑龚克是第三起命案的凶手,还一并也是杀了之前两名死者的真凶了?
“倒也没这么说。”邢斌合起打火机盖子,金属小盒随之发出啪一声响,他接着说,“不过我跟卫兰还有龚克都认识,也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隐瞒。龚克的确是案发至今嫌疑最大的。但你也要相信,我们是人民警察,是不会放走一个坏人的。”
盯着轻言笑语的邢斌,叶南笙似乎听到他的潜台词——身为人民警察的我,是不会放走一直被我当成恶人的龚克的。
她恨恨的咬牙,却不敢反驳,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惹恼了在她看来是无比小气记仇的邢斌,首当其冲的是对龚克不利。
他们被安排了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只有短暂的五分钟,却还像是得邢斌恩赐般的五分钟。
会面的房间没有窗,自然也没阳光。好在龚克手上没有戴手铐,这多少让叶南笙心里好受些。卫兰关楚还有坚持跟来的疼疼在外面等,房间除了坐在长形桌两端的叶南笙和龚克外,在门口位置,还站着个倒背双手,跨立姿站立的刑警。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刑警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可想而知,他听得到屋里两人的对话。
叶南笙自然不怕人听,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心中无愧的。可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倒是龚克先起的话题,他说的第一句是:我很好,负责我的大多是同事同学,还有学生,没受虐待。
他第二句是:你好吗?腿是彻底没事了吗?
叶南笙回应他的则是一声响亮的哭泣,“龚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群人凭毛线就凭你拿着那把凶器就说你是杀人凶手啊,王八蛋!”
一只立在门口的“王八蛋”咳嗽一声,声音很是尴尬。
叶南笙的骂也让龚克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无论证据再如何板上钉钉总有人信你是清白的感觉,他想说,真好。
“南笙。”他叫她,先让她止了哭,然后说,“这个案子我没办法参与,而且听说死者的亲属知道我是警方这边的人,所以除非有铁证在,我是很难脱罪的。”
“而且你那个对头很先入为主。你说,怎么办?”叶南笙豪迈的抹了把脸,丝毫没介意粘在手背上的可疑粘稠液体,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不然我回临水叫靳怀理来吧,你不是说他在破案方面也很擅长的吗?”
没有之前的恩怨一说,龚克也知道这个案子邢斌方面恐怕也是借力很少。
“因为这个案子叫他来,他肯定要说又大材小用他的,况且知道我被关起来,他只会开心的搬板凳看我再被关久点儿。”龚克摆了个苦脸,似乎他的朋友圈里正常的都帮不上忙,帮得上忙的却更开心看他出糗。“不过没关系,还有个人帮得了我。”
“谁?”
“你。”
都说隔行如隔山,让和死人打交道惯了的叶南笙突然接手活人的事,她也只是稍微想了下就痛快答应了,“902,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她的目光坚定,现在似乎没什么困难吓得倒她,虽然侦破一起案件和法检是完全两回事。因为她的902身陷囹圄。
“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案发地的。”叶南笙问龚克。
龚克眉毛微微皱着,短暂思考后,他开口,“到现在我还不肯定是两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我被算计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天前,叶南笙入院的第二天。午夜才过,龚克躺在隔间外的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的事情倒是简单,无非是叶南笙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当时,她的伤情未卜。
后来,他干脆爬起了床。
他还记得当时刚好是凌点过五分,医院走廊里安静的甚至听不到人的鼾声。所以即便手机是开在震动档,那种嗡嗡有如蜂鸣的声音也是格外明显的。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那个带着青川市区号的电话号码,只短暂犹豫了一下,就贴在耳朵上接听。
最初那边只是种类似蚊虫叫的嗡嗡声,不是人声。龚克“喂”了两声,那边一直都没回应,于是他准备挂断。
现在类似这种来自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很多,龚克以为这通也是。可就在他准备挂断时,电话那边突然有了人声,是种很轻却每下都粗重的呼吸声,那人像很紧张,呼吸声里夹着咯吱咯吱响动,类似电话听筒被大力抓握的声音。
龚克又“喂”了一声,那边的回应总算是句完整的句子,“是龚警官吗?”
那声音轻飘飘的甚至不似人声,但可以听出来是个女声,声线尖细,普通人听了是要起身鸡皮疙瘩的,龚克皱眉,“你是?”
又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她像是很紧张,随着或轻或重的呼吸,龚克脑中浮现出女人所处的环境,是个不大的电话亭,因为她声音是有回声的,还有门的那种,门关不严,偶尔被风吹开再关上,发出咔咔声响。电话亭在马路旁,不是很繁华的路段,因为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是间隔很久时间的那种,显然那条路上的车流量不大。
女声继续,“龚警官,你还记得五年前拿起拐卖妇女儿童的案……案子吗?”
像身体存在某种不适,女人说话并不顺畅,时不时需要停顿一下。龚克却没再催促,她说的那起案子,龚克自然记得,因为疼疼就是在那时被他抱回家的,当时的疼疼也就是才满月,个头小小的,体重也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