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跟老太太进来她屋子的。她的屋里竟然比外面还要冷。
“坐吧!”老太太给我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墙边,我靠墙坐下。屋子实在太窄,又堆了些杂乱的东西,空间极为有限。
凳子竟然也是冷冰冰的,坐下去冰凉透骨,感觉是坐到了冰面上。我不由得瑟瑟发抖,牙关打架。
借助昏暗的煤油灯灯光,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老太太,她花白的头发枯草般杂乱,虽然绾了一个髻,却是那么蓬蓬松松的,而像核桃一般干瘪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很难发现眼珠子,鼻子和嘴巴都紧紧地缩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你很冷吗?”老太太关心地问我。
我搓着手说:“还行,没事。……阿婆,我看我还是先走了,我女朋友还等着我提菜回去做饭呢。”
“唉,别忙!”老太太站起身来说:“我给你弄一碗汤来暖暖身子吧,这鬼天气,可真冷啊。”
是啊,这天气真冷。我无法想象,这个老太太一个人在这个冰冷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是怎样生活的,她能熬过这个冬天吗?看来,有关部门对弱势群体的关心还不够啊。
老太太颤颤巍巍摸索着走进里屋去。里面很黑,看不清楚状况,但我知道不会比外面宽敞。
过了不大会儿,老太太悉悉索索地摸索着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黑漆漆的土巴碗,碗里满满地盛着一碗不知什么汤。她把碗往我手里塞,说:“年轻人,来,喝了它吧,暖暖身子。”
我鬼使神差地接过那碗不知名的汤。在煤油灯下,那碗汤隐隐冒着热气,捧在手里的确是温暖多了,可是汤碗里散发出的味道却很不爽。我无法形容我闻到的这种味道,在自己的回忆里搜索不到关于这种汤的点点印象,也就是说我从来没有喝过这种汤,但是那股浓浓的腥味对我来说是十分敏感的,我自幼就不喜欢吃海鲜之类的带腥味的食物,我也敢肯定这腥味绝不是海鲜之类的那种味道。
我把碗端到煤油灯下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满满一碗嫣红黏稠的液体,是鲜血?!
我一个颤栗险些坐不稳,这碗里到底是什么汤?
“喝了它吧!喝了它吧!”老太太一个劲地在旁边催。
我把汤端到嘴边,试了几次,始终没有胆量尝一尝。老太太突然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把汤往我嘴里倒。
“哐当”一声,碗从我手里应声落地,碗没有打烂,只是咕噜咕噜滚了几下,滚到阴暗的角落里去了,而那些汤,全部洒在了地上。
“唉,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老太太心痛地说,好像在责备我不该把这么好的一碗汤给打泼浪费了。
我心里的不安已经逐渐演变成惊恐了。这个老太太,她究竟是什么人?给我喝的又是什么汤?
“阿婆,时间不早啦,我得走啦,改天再来看你吧。”我乘机站起来,心里想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