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落瑾幼时在福建的百佛寺的山脚下住过两年,每隔上几日,还要往山上跑上一趟,年上一回经文,百佛寺山上的和尚,自然都是认得当年的棠落瑾的。
虽说出家人要五根清净,但是吧,即便是和尚,还是会有喜怒哀乐。
知道大棠的太子常常来他们百佛寺,百佛寺的和尚,都比别家的和尚要挺.胸抬头的多。
而也是因着太子在他们寺庙里常常拜访,如今太子离开数年,百佛寺的香火,在至善大师去世后,仍旧比别家寺庙的香火要旺盛的多。
只是,即便如此,百佛寺的众僧,亦没有想到,曾经因“痴症”在百佛寺山脚下住过两年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又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尚且是个三岁的娃娃,现在,已经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了。
百佛寺的住持闻得小沙弥的传话,稍稍一愣,才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这话,莫非是想要挨罚了?”
小沙弥忙忙摆手道:“住持,是真的!他真的是太子!弟子年岁小,虽不识得太子的模样,可是,寺里的其他年级大的和尚都认识啊,而且他们不单单是认出了太子,还认出了太子身边的信国公!”
住持微微皱眉,起身往外走去,就碰上了同样接到消息,并已经捧着太子一行人的“身份证明”赶来的师弟了。
“是太子。”住持师弟百叶大师道,“太子的模样虽然变了,但是太子的面相犹在,且……”
百叶大师忽然顿住,一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模样。
住持虽然也是至善大师的弟子,管理百佛寺的能力也高。但是,论起继承至善大师的“相术”的能力,还是自家师弟百叶学的更多。
百叶大师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子当年离开时,面上虽有龙气,但龙气缥缈,只是这一次……我在远处站着,就已然感受到太子面容上的龙气格外瞩目。”
住持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圣上当年受过重伤,虽被师傅治好了伤势,但也留下病根。如今太子长大成年,龙气比幼年更胜,本就是应有之义。”
百叶大师却摇了摇头,不语。
住持再问,百叶大师却不说话了。
待得又有人来催促,住持不得不暂时离开。
“等我回来,再与你谈论……”
“我要闭关。”百叶大师忽而开口,把住持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等太子要离开时,住持师兄再令弟子去寻我出关,让我见上太子一面。”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住持:“……”真是比师父当年的脾气还要差!
想当年,师父至善大师,在众人眼中,可是格外圆滑的和尚。可是到了自家师弟这里,百叶虽继承了师父的本事,却脾气更加顽固。
住持稍稍一叹,就忙忙赶去见太子了。
——哪怕他们信奉的是佛祖,如今太子登门拜访,他们却也不能干坐着。想当年,师父至善大师,尚且要亲自去迎接。如今,太子既是进了门,才亮的身份,他们不去出门相迎就罢了,但是,若是明知人来了,连亲自去见人都不肯,那,百佛寺的好名声有数百年了,自不会出事,可是,他这个住持,大概就要换人了。
百佛寺的主持匆忙往这边赶来。
棠落瑾却是不急。
他只是像普通香客一样,点香,上香,许愿。
只是,普通香客许愿,许的都是如今家中的事情,棠落瑾许愿,许的却是空愿——他甚么都没有许下。
宁君迟倒是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叩拜,摇签,许愿。
然后倒出签子来,拿在手中,尔后让棠落瑾也如此。
棠落瑾:“……不必。”
“求罢。”宁君迟微微笑道,“来都来了,小七想要求甚么,就求甚么好了。倒也不必……拘泥姻缘签。”
棠落瑾:“……”
于是棠落瑾只得求了签,尔后拿在手里,和宁君迟一道去找人解签。
宁君迟道:“小七先来。”
棠落瑾没有动,拿着签文,看向解签的老和尚。
老和尚打量了棠落瑾一眼,就笑着看向宁君迟:“还是这位施主先来罢,那位小施主,甚么都没有求,手里只怕是一只空签,既是空签,何来解签之说?倒是这位施主,仿佛是有所求,老衲倒也一解签文。”
宁君迟目光深深地看向棠落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