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才不过五岁,正是玉雪可爱好逗好玩的时候,矮墩墩的娃娃,脸蛋胖乎乎的,谁看见了都乐意逗他说些奶声奶气的傻话。康熙最是喜欢自己的幼子,又是自己心爱的妃子所出,愈发是疼爱,早早带在身边教导了。
几个大点的阿哥要么是已经成家,要么是即将成家,看着幼弟心里难免有些蠢念头,都愿意哄着弟弟冲着自己憨笑,偏偏十六阿哥也是个伶俐的,被逗弄了几回就觉得自家哥哥没几个正经了,爱扳着小脸装大人,那些阿哥更是愿意自毁形象来招惹他。
巡视了塞外的兵备,各地的官员也来汇报了政绩,这勉强算太平盛世的时候,康熙过得还算舒心。
带着儿子们猎了几回,倒是小阿哥们出风头,尤其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年岁不大,可穿着一身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就是比旁人要英气几分,少年郎的脸庞日渐的有些棱角,说话也带着几分心机,让康熙格外得意。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年岁相近,身量也差不多,连面容都带着几分相似,可惜了是隔母,到底是瑜亮情结,这次出来颇有些面和心不合。不论是坐骑还是兵器,但凡是有高低的都要拼命一争。
到了猎场上更是如此,这个向东那个就必定向西,上午十三阿哥猎了只黄羊,下午十四阿哥没有打到麋鹿就绝对不回头。
康熙暗自笑在心里,小孩子争竞,可爱得很,谁都愿意看乐子,哪个会费心去劝和呢?到了晚上的时候,猎来的猎物成了锅中菜盘中餐的时候,哪个还会记得是哪个最英勇?
十六阿哥依偎在康熙身边,吃得满嘴油光光的,十个指头都是酱汁的褐色,邋遢得不像,八阿哥挨着五阿哥坐,五阿哥匕首玩的精纯,不管多厚的肉块都能切开,连关节都卸得干净,八阿哥看得羡慕,自己也抓了根羊膝准备依样画葫芦。可惜技不如人,满手肉渣弄得满身狼狈。
五阿哥已是吃得半饱,看见八阿哥吃得狼狈,也不做声,只憨憨笑着把自己面前切好的一盘子肉推了过去,瓮声瓮气说了一声:“吃!”
八阿哥笑着净了手拿起筷子开始大口的吃,果然味道新鲜,滋味鲜美,狗腿地给五阿哥执壶倒满了酒碗,五阿哥一口便饮尽了。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疯闹够了,都挤到八阿哥身边讨果子吃,对着弟弟两对亮晶晶的眼睛,八阿哥还是狠下心把他们推开:“边儿去,一身的臭气,还不去洗刷干净了再来?”
十四阿哥哪里是肯听人的?越发粘着八阿哥不肯放,还特意把额头上的汗珠蹭到八阿哥的衣襟上,八阿哥嫌弃地不得了,从怀里掏出条汗巾子,把弟弟按在腿上满头满脸的擦了好几遍才放起来。
十三阿哥也羡慕起来,却不敢像十四阿哥那样放肆,只是可怜巴巴看着八阿哥,八阿哥让内侍又拿了些布巾来,丢给十三阿哥,让他自己擦。
有气没力擦着脑门的十三阿哥故意做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八哥你偏心眼!只顾着十四,就不管我了!”
八阿哥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笑着说:“就是偏心怎么地了?今儿哥哥吃的黄羊可是你弟弟打得,你让皇阿玛给你擦去!他吃了你的猎物就该赏你!”
十三阿哥得不得这一句,立刻起身蹭到康熙身边去,做小儿状讨老父的欢心,康熙本就喜欢自己的骨肉,干脆把十三阿哥揽到怀里喂了口烈酒才罢。
十四阿哥根本瞧不上自己的小哥哥,倒到八阿哥怀里滚了半天,八阿哥扶都扶不起来:“还不给我滚起来,闹得我胳膊都酸了!”
:“八哥给我靠靠吧,待会弟弟给你捏捏?像弟弟这样没人疼的,哥哥总得要顾惜几分吧?”说着十四阿哥便藏不住了,开始斜着眼去横上头的十三阿哥。
八阿哥摩挲着弟弟的头顶,用力地拉了拉他的耳垂:“就你傻,跟我撒娇有什么用?也学着点好啊?看看上面那个,那才是你该讨好的!”
十四阿哥不屑一顾地呲牙:“自己皇阿玛,需要怎么讨好?那是女人干的的,好儿郎凭本事顶天立地,我才不学那些歪门邪道,白白堕了志气!”
八阿哥心里赞了一声好,却不肯让十四阿哥听了骄傲,又说些闲话,不过是白日这匹好马跑得英气,那个侍卫拉得弓满。
十四阿哥不是笨蛋,甚至可以算是一个早慧的孩子,闻弦歌自然知雅意,也换了付面孔笑嘻嘻地没心没肺高乐着。
酒过三巡的时候,正是微醺然,陶陶然,有的人爱放歌,有的人爱劝酒,一时间闹哄哄的,王公贵族也难得这样相聚,且是在草原上,都松快了几分精神,皇帝也不愿败了众人的兴致,这酒宴便一直开到了月上远山的时分。
跌跌撞撞的贵胄们被内侍们搀扶着回到各自的营帐,喂了大碗的解酒汤,拿热手巾擦了手脸,放倒头一顿好眠,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红日当空,各人忙忙碌碌起身梳洗,免得在君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