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逸已经是吩咐下去,巡营的人都是全副武装,可是情况不明着实让人心里慌:“回主子话,到后山去打水的回来了,说是河里埋伏着士兵,一路跟着他们。”
十阿哥霍地一声站起来,拧着眉毛说:“何世全,把爷的盔甲拿过来穿上。”
九阿哥八阿哥也站了起来,可惜这两位谁也没把自个的盔甲带出来,不就是出个不太远的门,走的还是官道大路,京津沪都没出,能有多危险?谁会背着那个玩意出门啊!
八阿哥同九阿哥看着十阿哥认真地穿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谁有那功夫等他啊?八阿哥让营地里的都拉满弓上好箭,又让人点了一大排火把对着来路,直把眼前照的通明才罢休。
迎面来的却是一队七零八落的官差,手里明晃晃的都是刀枪棍棒,侍卫们彼此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领队的是有品级的侍卫,忙一箭射到地里去:“来者何人?”那边也举起了刀枪,预备要对仗。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混账奴才,居然敢如此无礼!”
说话间,两边就要对上了,侍卫们是以逸待劳,那些官兵是残兵败勇,结果不过是五花大绑着被教训。
一身狼狈的官兵们连着吃了几个亏,心里愤懑地不得了,又不知眼前是什么来头,口里便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给你爷爷松绑,哪里来的小畜生,胆敢把爷们给捆了?”
:“混账东西,你们找死啊!”
几个阿哥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八阿哥淡然地吩咐:“给他们洗洗嘴巴,爷听不惯这些混话。”
等到官兵们被摁在水桶里好几个来回后,叫骂声才停,杨天逸是跑惯了的,早认出来这些人的服色。
里头还有他自个的熟人,只是当着主子的面,杨天逸哪里敢求情?都是龙子凤孙,被教训下子,能保住性命再说。
那领头的被人按在地上跪着,杨天逸看着八阿哥没注意这边,才凑过去打招呼:“冯大人,您不认得我拉?”
那位冯大人乃是这次的副手,小小的副参领,平日都是不出面的,只在城中负责文书工作,是以跟大小人家都有些交情,此刻眉目模糊间发现是熟人,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磕巴这说:“这不
是杨掌柜?”
杨天逸蹲下来,小声说:“大人,这是主子的营地,你们怎么如此无礼?”
那冯参领也是在旗的人家,当然知道杨天逸的主子是哪一个,忙转过头去看,才发现营地里巡营的皆是虎枪营的打扮,打着的灯笼都是王府样式,心里咯噔一下就慌了,脸上更是苍白。
:“你们主子怎么宿在这等荒郊野岭?”冯参领连牙齿都在发抖。
杨天逸摇摇头:“你还关心这个?这次八殿下九殿下十殿下都来了,你们就这样闯了过来,冲撞了王爷不说,还那样大口子骂人,这可是闯了大祸啊?”
旁边的士兵也都被按在地上陪跪,冯参领自知惹了祸事,狠狠心说:“杨掌柜,素日我们也还好,可否求个情?我一肩都担了去,且饶了这些弟兄们!”
杨天逸倒佩服他的担当,想了想说:“我也知道您不容易,这大晚上的,必是来查私盐船的,您放心,主子那边我去说说,待会您可千万别鲁莽。”
八阿哥听了杨天逸的话,也没说饶,也没说不饶,只叫人把那冯参领带过来,自己要问话。
冯参领只是跪着磕头,一声儿都不出,八阿哥瞧见他额头上都见了红肿才让人去拉住他:“算起来,你也没犯什么错,只是爷要是容了你,回去必叫皇阿玛笑话,说是怎么白白让人辱骂君父?不但是律法不容,便是三纲五常也容不得爷宽了你去。”
那冯参领眼里更是惊惶,顾不得杨天逸嘱咐的话:“奴才是脂油蒙了心,求主子重罚,只是上行下效,这欺君之罪乃是小人应得,求主子饶了那些兵丁?都是小人教导无方,才扰了主子!”
八阿哥笑笑:“杀一儆百?有点意思!只怕你是沽名钓誉,爷处置了你反让你买了好,爷有那么傻吗?”
旁边的九阿哥早看出来哥哥只是故意在为难人,若是真要处置,何必把人拖到眼前讨嫌?杀了更干净,此时也跟着开口挤兑那冯参领。
冯参领无法,挣扎着就要去撞墙明志,侍卫们七手八脚拉住了,八阿哥才问道你们这大晚上的是在山上干什么?若是真有正事,爷也不罚了。
八阿哥捏着茶盅听着冯参领慢慢汇报着,话不长,不过是私盐贩子猖獗,为了平复盐价,便组织了队伍时常巡视,总是捉不住私盐船,只好半夜埋伏着。偏偏私盐贩子财大气粗,走得都是急遄之流,今夜不过是再一次失败而已。
而败军总是郁闷着的,迎着火光以为找到了私盐贩子的接头点,一伙子胜勇拿出追穷寇的力气冲过来,结果自然是糟糕的。
冯参领说完了,咽了咽干干的唾沫,从帽子底下偷偷打量着八阿哥的神情,可惜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