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迅速反应过来,略一思索就放松了身体,马起云在床前打着地铺,外间有值夜的内侍,可是这人还是混了进来,估计一直都没有出去过,想不到这傻大个这次倒聪明了一把,懂得藏到敌人的窝里来。
只是自己若是呼救只怕希望渺茫,八阿哥可没有忘记多少侍卫都不能再他手下过几个来回,死死盯着那个人,八阿哥慢慢开口:“你想如何?”
童林本以为那个人会惊恐会呼喊,他心中已经被愤怒装满,巴不得遇见一点点反抗就可以大肆杀戮,让心里那翻涌的恨意找到出口。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比自己还要镇定,还伸手扶着自己坐了下来,最后一句:“肚子饿不饿?”温柔地几乎让童林哭出来,忘记自己经历的种种恐怖。
:“把刀放下,你不用拿刀指着我,这个房间里没人是你对手,再说了,爷也觉得你没有对爷动手的理由!”
八阿哥说着就伸手去按住了童林的肩膀,仔细看看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就轻声说:“想必你也没想好接下来要如何是吧?那爷来安排了!”
把刀丢到地上,八阿哥沉着地开口:“马起云,去,把灯掌起来,让外头奉茶的进来,再让人去端点夜宵进来,让七宝拿着药箱进来!”
马起云向来是个恭顺的奴才,哪怕看见一个浑身失血的男人从自己主子的床上窜出来,他也只懂得一板一眼的听主子话,绝不做些多余的事情。
当童林开始据案大嚼的时候,八阿哥已经穿好了衣服,外间的门闭得紧紧的,七宝抖着手给童林包扎,童林不耐烦地嘟嚷着:“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说完了,童林的眼神就呆滞了,八阿哥走过去,俯视着童林头顶那一圈旋儿,心里想着,真是个倔强的脾性:“你带走的那人呢?死了没有?”
童林刷地把筷子掷下去,眼睛又红了:“你们怎么都不把人当人,他有名字的,他叫阿成!”
八阿哥脸上一点表情没有:“爷为什么要去记他的名字,该你记住的,若不是你,他们也未见得会丧命!”
童林闻言大怒:“怎么说话呢你啊!”
说着就要站起来,一副要动手的模样,八阿哥丝毫不为之所动,继续冷冰冰地说:“爷说的是事实,不是你拍了胸脯他们能这样以卵击石送了性命?少推卸责任了,你以为你是什么?练了点功夫就当自己是路见不平的侠客?你有没有弄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童林咬得牙齿格格作响,马起云和七宝却悄悄挪到八阿哥面前挡着,八阿哥把他们都推开:“难怪人家说侠以武犯禁!你还想对爷动手?好笑!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童林的手心握紧了有放开,终是没有举起来,颓唐地低下头,八阿哥却不肯放过他:“爷第一次见你,你就是因为欠债被追讨,爷哥哥救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恩人,你一路上可有半点报恩的举动?原本你走了就走了,只当大家缘分尽了,你却不知好歹,带了人来谋害我大哥!你自己没有本事,害死了同伴,逼得自己走投无路,怎么着,又想迁怒给谁啊?”
童林脖子梗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眼睛斜斜地看着桌上的琉璃灯盏不肯挪开,口里瓮声瓮气地说:“你大哥害死了他们的亲人,你怎么不说,就算你们是皇子阿哥,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八阿哥恨不得仰头大笑一番,这样的愚笨人,只怕世间再寻不出第二个来了吧!口里的言辞更加锋利起来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哈哈,爷没听错吧,你跟爷来**?那爷可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你那些朋友的亲人拦截我大哥的马车,这叫犯上,被杀了是明正典刑!你的朋友们出手伤我大哥是欺君大罪,我大哥杀他们是天经地义,哪里来的同罪?”
:“退一万步说,哪怕我大哥犯了罪,也轮不到你来判别,单一个五服就够了。自然是我皇阿玛来定罪,只要不是谋反,我大哥在他自家江山能犯什么罪?哪怕是他的奴才杀人,送到刑部拟罪还有八议呢,不论议亲议故议贵议功,我大哥都排的上!”八阿哥看看童林如风中落叶般抖动的身子,嘴里一点都没容情。
:“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童林终于抬起头,直直看着八阿哥,眼里满是痛苦。
:“如何没有,王法就是这样定的,不但我爱新觉罗家的王法这样定,你们汉人的皇帝也是这样定的王法!你们自己百事不懂,还敢来跟爷这里胡来?”
八阿哥有心打击他:“对了,你们汉人不是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吗?难道你连圣人的话都不服气?”
童林虽然读书不行,可是圣人的文章也是饱读了几十篇在肚子里,此时自然不肯答应:“谁说的,圣人的话我自然服气!”
八阿哥笑了:“是啊,那你还凭什么躲在这里拿刀威胁爷啊?本来就是你错了,为什么不低头伏诛,还要继续闹事?”
童林咬着牙齿说:“我说不过你,可你也说服不了我,你说的都是歪理,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