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纶一旦炒茶,那是完全不理人的。这一点,熊大深有体会。
让熊大有着更深体会的是,这时候的温纶十分诱人。所以,平时在山上的时候,温纶炒茶都是在自家院子里,所有东西都有自己的一套,而不是跟着众人一起到茶厂工作。
温纶从一开始是因为生病,后来就习惯了,倒是没考虑其它因素。这一切全都在熊大不动声色之下,悄悄完成的。
等温纶炒出来的茶叶,有了点名气之后,茶厂的人也习惯了。这年头,谁家好手艺不藏私呢?
可现在熊大忙着牙粉铺子的事情。愈加临近开店的时候,就愈是忙得不可开交。熊大也没精力紧迫盯人,反正他每次回家,温纶都好好在家里,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一点不可表的私心,竟然被温纶“偷渡”了。
当然,在这里围观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没有像熊大那般的“龌龊心思”。悟性高的都沉浸在这种技近乎道的意境之中。其他人没有这份悟性,也觉得温纶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的温纶,却并不如这些人想象中那么高雅。他只是谨慎仔细地让茶叶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参照的是那些名茶。可以说,那些炒制那些名茶的师傅,采用的多半是经验;那么温纶采用的,更多的是计算。
温纶的经验还很少,要达到贡茶的程度,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当然,他有捷径,势必在这条路上走得比别人更顺遂一些。
蔡公公带下山的茶叶看着很多,但实际上只是最大的那颗古茶树上的一些,依旧是他亲自采的。有经验丰富的茶农指点,这一次蔡公公采摘得速度更加迅速,专业度直逼采茶女。
在集中注意力的人眼中,炒茶的时间不过一瞬。
在注意力分散的人眼中,却已经过去了很久。心思颇多的温宇泽和温景盛,早就已经如坐针毡。此刻看到温纶收手,不由得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温纶回过神来,已经累得够呛。体力方面倒是还好,主要是精神萎靡。一个人能够集中注意力的时间是有限的。而集中注意力做某件事情,比起不废脑子的重复劳动,消耗的能量要更大一些。
翠莲已经伺候惯了,看看差不多了,就已经端上了炖好的甜汤。等到温纶收手,甜汤的温度也刚好入口。
老先生和凌青婆婆像顽童一般眨巴着眼睛:“温纶呐,这茶叶……这望春……”
两人还没开口,一只手一伸,就将炒好的茶叶罐子收走。
两人愤怒地抬头。
蔡公公笑眯眯地拱手:“对不住二位,这是主人家点名要的。”
蔡公公虽然穿着打扮与常人无异,可是那声音到底是尖锐了一些,让两位大家一听就认了出来。当下两人心中虽还有些愤愤,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两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在一些小辈面前还能倚老卖老,到皇家面前倚老卖老试试?他们又不是二十郎当,心气儿早就磨平了。
再说了,不过是几两茶叶罢了……好想骂人!
两个大家毕竟岁数大了,现在连点心头好也没了指望,顿时觉得腰酸背痛起来,先后告辞。
两个大家一走,没了人镇场子,店里迅速热闹起来。
牙粉已经分发到了客人们手中,这一次的品种更多,只能挑选一种的规矩太过不近人情,让这些家中长辈亲眷众多的书生们难以抉择。
侍者们耐心地一一解答着几种牙粉的不同。单单是百草系列里面,就有许多功用,什么亮白、固齿、防止牙龈出血之类的,哪一种都好像要!
终于有个脾气急躁的书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为什么不能买?多少钱,说个数。不用你们送,我买还不成?”能来茶楼消费的,都不会是家境贫寒的,都不差钱。
在一片附和声中,温宇泽赶紧道:“这位兄台若是有急需,我和小弟的赠品名额,不妨拿去用。”
这书生名叫林思源,在书院里也小有名气,家中据说也是勋贵出身,但是降级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变为了平民。家中子弟自由习武,偏偏这书生另辟蹊径,想要当文官。可能因为自幼习武的缘故,林思源比起一般的书生来,显得更加豪爽一些。
这时候听闻温宇泽的话,林思源顿时一喜,随即又疑惑道:“不知兄台这是?”林家虽然已经是平民,到底数代积累,在安江城内也是豪门,虽然后人未曾犹如先祖那般出息,可也有几名在朝为官的族人。林思源自幼见过的奉迎拍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温宇泽笑得更加人畜无害,脸上甚至带了点羞赧:“不瞒兄台,温纶正是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