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还是死了,死相无比凄惨,七窍流血,内脏破裂。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东方不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不上是悲哀还是无奈,人性如此,他又能如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心思死寂又重生,不知这兆头是好是坏。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黑木崖上从此少了一位总管,却多了个园丁,听着熟悉优美的琴声,东方不败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苍天公正,有失必定有得。遥望花满楼带着温和的笑意坐在亭中抚琴,东方不败加快脚下的步伐,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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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竹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阮清玉,“这次不许再捣乱。”
对方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知错能改。
人偶被戚竹扶起来,他帮他拍拍布料上的灰,用诱哄的口气道,“想起来了吗?你丢了什么东西?”
“行李。”人偶含糊不清道,简单两个字几乎要挣破他嘴上缝合的线条。
“为什么要背行李?”
“回,回……”
‘嗖’的一声,三个小刀带着破竹之势袭来,戚竹拽住人偶,左手撑地身体悬空躲过。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戚竹淡淡道,“死不悔改。”
来人正是那农妇,她不敢前进,只是朝着戚竹嘶吼咆哮,“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你将他们的灵魂缝在布料里,靠着意念支撑着他们的行动,但你可有想过这些被你封印的灵魂,他们本该投胎,轮回转世。而不是在这里漫无目的的走动,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你懂什么!”妇人叫道,“我有多热爱这里,丈夫死后我立马回到娘家,可是这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像是被诅咒一样,每一个都活不久,你知道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活下来的都逃走了,村里只剩下我和父亲。”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他们炼化成尸油,再做成玩偶,还有过路的行人,你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在这里很快乐。”妇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你看,村里的赵大爷现在还在冲我打招呼哩。”
远处的确有一个人偶在对着她挥动双手。
“不过是他们生前留下的残念罢了。”
戚竹手中扬起火焰,在妇人和自己中间竖起一道屏障,幽幽的鬼火散发着骇人的温度。
做完了这些,他躬身直视人偶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要背行李。”
“回,回……”人偶脸上洁白的布料竟渗出两行鲜血,像是流出血泪一般。
“放开它!把它还给我。”妇人疯狂的咆哮,试图走上前来,又迫于鬼火的温度而后退。
“回家。”人偶嘴上缝合的线条彻底脱落,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我要回家。”
说完这句话,它原本鼓囊囊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渐渐干瘪,最后只剩一匹布料。
“你留不住他们,”戚竹看向双眼无神坐在地上的妇人,“一旦恢复记忆,这些支撑他们身体的意念便会消失。”
随着第一个人偶的衰亡,周围热闹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同妇人打招呼的人偶动作停顿在那里,之前朝着阮清玉抛媚眼的人偶眼珠里也已经失去了焦距,所有的人偶定格在那里,如同时间停滞一样,慢慢的开始皱缩,消失。
就是妇人身上也开始大块大块的蜕皮,最后只剩一具白骨。
戚竹收回鬼火的屏障,四周荒木丛生,杂草长到好几尺高。
阮清玉看着四周遍地的白骨,还有凌乱的墓碑,“原来是乱葬岗。”
不远处坐着位叼着烟枪的老大爷,正是他们进村时候见到的老大爷,他是这乱葬岗的看守人,也是刚刚化成白骨妇人的父亲。
“等等,”阮清玉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我们差点,差点就上床的时候难道就是躺在这坟头上。”
戚竹咳嗽一声,“这样比较印象深刻。”
阮清玉瞬间觉得自己要推翻过去对戚竹的一切认知。
两人离开的时候,戚竹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人的思念,哪怕是死人的思念,如果太强也会成为执念,害人害己,那妇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就陪在她身边。”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守护着她。
右手被紧紧握住,阮清玉冲着他挑了挑眉角,“放心好了,若是我死就只会缠着你一个人。”
戚竹愣了一下,尔后笑道,“好,一言为定。”
我只想这样牵着一个人的手,岁岁年年,永生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