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池铭脸皮够厚,这会儿却也觉着尴尬不已,因咳了一声,便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得站在一旁,小声道:“那个……我……我看你这枕头上的鸳鸯荷花绣得不错,所以就过来仔细研究了下,那个……研究研究就有些困,所以……一不小心就……就在你床上睡着了。我……我没流口水,没流口水在上面……”
一边说着,便悄悄儿把身上被子扯下来放在床上,又把那枕头拿给兰湘月看,以示自己真的没流口水。
兰湘月知道自己应该和池铭严词交涉一番,最好能打击的他万念俱灰,以后就不会再来烦自己。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货脸上带着讨好甚至是有些惶恐的笑容,她的心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好半晌,方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啊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能从床上摔下来。梳风,把被褥整理下吧。”
梳风答应了一声,心中这个雀跃就别提了。奶奶的态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和蔼可亲啊,原本以为爷就算不被骂个狗血喷头,几句冷淡的嘲讽是少不了的。谁想,奶奶就这样轻松放过他了?啧啧啧,果然像爷这么笨的男人,还是有点好处的。所以这就是奶奶常说的“人善人欺天不欺”吗?
梳风越想越是振奋,收拾完被褥还磨磨蹭蹭想继续观看后续发展,以获得第一手八卦资料去和姐妹们宣扬。却不料兰湘月瞪了她一眼,一句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池铭原本也是松了口气,可是见兰湘月面色郑重,这货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了,以为妻子是要和他严肃地谈一谈这个“恶劣问题”,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被千锤百炼的准备,可不管怎么努力,妻子总是如此冷冰冰的理智着,那也是对自己信心很残酷的打击好不好?
却没料到兰湘月并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把秋晴雪说的萧怜月的事情和他说了。池铭这一听:这是正经事啊。于是连忙端正了态度,仔细想一下后果,顿时也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如今看来,咱们两个实在有些粗心了,在京城,你不过是自污名声而已,根本没有人会用心打探你在府中是不是真的宠妾灭妻,所以咱们才能顺风顺水的让这个谣言成为大家深信不疑的事实。可在这里,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和为人,那些盐商此时也是万分小心的时候,这种事怎么可能只听信咱们的一面之词?今日是那廉氏把事情透露出去,也许明日,什么张氏吴氏都和人推心置腹起来,你这个‘宠妾灭妻’的谎言就会像泡沫一样碎了,到那时,盐商们还会相信你是个肤浅轻狂的人吗?一旦他们加强了警惕,咱们这局棋可就越发走的艰难了。”
兰湘月一番话,让池铭汗毛都有些竖起来了,郑重点头道:“没错没错,也怪我太轻敌粗心,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我这真是作死呢。幸亏娘子提醒,还有秋姑娘报信,啊呀,不好,秋姑娘既然这么说,那她岂不是知道我和怜月相处的真实情况了?”
兰湘月点头道:“是啊,不过爷放心,我觉着秋姑娘应该没有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的话,在京城也就罢了,这种事情究竟无关紧要,也没人会以此做文章。可如今是在扬州,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眼里,更会对将来产生莫大影响。如此重要的事情,她若是庄亲王或段明睿的人,早就传信出去了吧?那些盐商和这知府衙门里的人,还会想方设法试探你吗?只怕早就戒备起来了。”
“嗯,有道理。”池铭点头,接着又苦笑道:“这秋姑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真是让人费疑猜。”
兰湘月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这会儿还有心思去想人家怎么想的?赶紧把萧姨娘这事儿想个解决之道才要紧。至于秋晴雪,不管怎么样,她暂时对咱们没有害处,倒还是如从前一般小心戒备就好,用不着做什么。”
“嗯嗯嗯,娘子说的有道理。”池铭连声答应着,却听兰湘月道:秋姑娘说,像是萧姨娘这种人,要让她配合着咱们,必须以利益动她的心,我也是这么想着的……”
不等说完,就见池铭摇头道:“要用钱买她配合咱们吗?这不行,那是个贪得无厌的,若是咱们给她钱,要她怎么怎么做,她立刻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还怕她不狮子大张嘴,把咱们的骨头渣子都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