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好相貌好气质,心中暗自感叹着,总算是找回了神智,齐齐躬身,朗声道:“臣妾给长公主请安,愿殿下长安千秋。”
萧元点了点头,“起来吧。”她侧眼,看了一眼景行止道:“老师,不必再弹了。”
景行止此时才抬起头,温隽如清泉的双眸看向这边,在看到萧元的时候,唇角轻轻上扬,露出清淡温柔的笑容,垂手将琴收起来,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不在看他。
先生山中人兮,风姿卓是,难得一现。
“侍饭就免了,”萧元的声音微凉,高不可攀的冷淡,“你们是皇兄的良娣,本宫的半个皇嫂,断没有长幼颠倒的例子,倒是日后,皇兄纳了正妃,也盼着你们能如今日般贤良淑德。”
这句话一落,四位良娣的脸色都不好看,又以高氏和柳氏为甚。
转眼间,轻盈便领着几位侍女端着托盘走进来,将原本就摆满了吃食的桌子撤了下去,又换了新的食物,等到一一摆好之后,轻盈笑道:“这是些菜式都是奴婢听了下边的人禀报了良娣们的喜好,擅自安排的,倘若良娣们吃着觉得不合口味,便吿与奴婢,奴婢再让人另做。”
萧元却已经重新拿起了玉著,原本抚琴的景行止悄无声息的坐在她的身侧,面容平常而姿态熟稔的正在为长公主布菜,四人皆是面面相觑,却又听见长公主说:“都坐吧。”
桌上摆着的膳食精美,香气扑鼻,然而四人却都没有食欲,今日来向长公主请安是高氏提出来的,高氏父亲乃是吏部尚书,是长公主一派的核心人物,所以高氏自幼就被教导,对于长公主的敬仰根深蒂固。
皇家用膳,讲究食不言,所以这里便安静了下了,四人都不知道为何长公主要赐食,可萧元却是因为不愿意听她们聒噪而故意拿吃食堵住她们的嘴。
外间的传言并非虚言,她确实不喜欢和年纪相仿的男女接触,一是接触的事物不同,实在没有可聊的话题,她在处理政事的时候,这些小姐们尚在学走路,即便是男儿郎,也不过熟读了四书五经。二是她素来没有那个耐心,对于下边的人,除了要用到他们,素来都是不耐烦去接触的,外间所说的孤高便是如此得来的。
“呕···”
原本安静的曲径阁中,柳拂蝉突然打了个干呕,满座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柳拂蝉拿着手帕捂着嘴,脸上涨红,尴尬得动都不敢动,然而她极力克制,还是又发出了第二声干呕。
萧元眉头挑了挑,吩咐轻盈:“把柳良娣面前的东西撤了,换一些清淡爽口的。”
“臣妾失礼,请殿下责罚。”
柳良娣缓了过来,立即伏倒在在地上,头重重的埋下。
“可是贪吃,凉了脾胃,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吧。”听着是关心的话,可是语气却是冷淡的,萧元静静的看着她,也没有叫人扶起她,任由她跪在地上。
“柳良娣,可愿让我把一把脉。”
原本,一直不曾说话的景行止突然开口,声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瞬间阁中的冷意就散去,柳良娣微微抬头,犹豫着,拒绝道:“臣妾无碍,只是凉了胃,不敢劳烦先生。”
“既然老师会医术,那就请你为良娣先诊脉吧。”
柳良娣脸色白了白,看着已经走到她手边的景行止,唇间拒绝的话语想要说出来,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孟光长公主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睛,生生咽了回去。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柳良娣的手腕上,搭着白色的丝帕,景行止面色平静的将手指按在她的脉上,眼中的流光闪动,闭了闭眼,便收回了手,淡笑道:“良娣只是吃坏了东西,待会儿回府时我为良娣写一张方子,良娣依照药方服药就是。”
柳拂蝉松了一口气,唇上扬,轻声道了谢。
“我做了青梅蜜饯,元儿可要尝尝?”
萧元想了想,道:“尝尝?”
于是新鲜腌渍的青梅蜜饯被摆上了桌案,萧元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微酸,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这并非是简单的青梅蜜饯,而是景行止借鉴了靖州雕花蜜饯改造而成的,青梅切成薄片,薄薄一片上面雕刻着双龙戏珠,孔雀开屏,鸳鸯戏水,喜鹊含梅,蟹兵虾将···
萧元淡笑着,道:“难得见一回,你们也尝尝吧。”
四人推辞不过,便都尝了一块。
高氏蹙着眉头,道:“真酸,不过这技艺却是巧夺天工。”宋氏和陆氏纷纷附和,唯有柳拂蝉仔细咀嚼着,脸上一点酸意都不曾表现出来。
萧元一笑,说:“看来柳良娣喜食酸,那这一碟蜜饯,都赐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