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这封书信去见方碍,我已经交代下去了。”
萧元抚着马儿的背,示意轻盈交书信交给容焕。
“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焕儿。”
萧元垂着眼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男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虽然与我没有血缘亲情,但是,你知道,你与我意义重大。”
萧元摸了摸他的头,男孩的眼睛明亮美丽,对将要远去的地方带着希翼,却又对年前的少女有些不舍。
“这身盔甲穿起来正合身,”萧元手抚摸着容焕身上的那件战袍,“这是母后送给皇兄十岁的贺礼,皇兄长大了,穿不上了,焕儿穿着正好。”
她俯低身子,像一朵微风中垂下枝的花苞,轻轻的吻了吻容焕的额头。
“答应我,即便是在军中,也要平安长大。”
“恩,容焕会长成像太子殿下那样的人,保护殿下。”秀美男孩子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仰着头,一手抓着少女的手,一字一句的问她:“殿下,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萧元不解,眉眼都是茫然。
“就是你在宫中说的那些话,那些……”男孩的手将她握得很紧,目光焦急。
马儿打了个喷嚏,马蹄在地上踢了几下,萧元被容焕捏得疼了,恍然大悟一般笑着,有些奇怪而又郑重的回答:“当然做数。”
“那殿下喜欢……我吗?”
男孩扭捏着,带着少有的羞涩与不安期期艾艾的问。
“自然喜欢焕儿,整个南国的孩子都不及焕儿可爱。”
男孩年少稚嫩的面容突然怒气冲冲,原本已经快要松开的手愈发的握紧,狠狠的用力的大声说道:“我不是孩子!”
萧元被逗笑了,不在意的说:“还说不是孩子呢!你看你现在……唉”
萧元摸了摸唇,才到她胸口的男孩气急败坏的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怒气得到了疏解。
“容焕,你……”
“我会回来的。”
男孩翻身上马,不过十岁罢了,却有着成年人的潇洒利落,在萧元尚未回过味来的时候,人已经看不见影了。
萧元的手指依旧按着唇,有些不敢置信的自问:“他刚才亲了我?”
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表达亲近而已,说不定是一时情急,亲错了地方,萧元收回手,转身问轻盈说:“一路上方简可打点好了?”
“诺。”
萧元点了点头,到底是自家的孩子,不过十岁,怎么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军营呢?
她又走了几步,忽然看到站在廊前的景行止,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又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萧元低声,细语道:“去让方简见本宫。”
轻盈躬身应诺,步履极速的离去。
萧元复又提起步伐,慢慢的往里走。
“殿下,男女有别,殿下身份贵重,还是应当……”
萧元盯着景行止一本正经的脸打量一会儿,轻飘飘的说:“妄你是佛门中人,却总喜欢恶意揣人,可见是个六根不尽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神色气焰俱是嚣张,偏偏又合了她的丽色,让人生不起气,景行止反倒觉得可爱娇气。
只是她的话却是伤人的,景行止看着她,想不出这样美丽的嘴唇里,怎么会吐出那般伤人的话。
“殿下,早膳已经摆好了,可要现在……”
萧元摆了摆手,“本宫没胃口,退下吧。”
侍女早在禀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长公主的心情不善,却依旧只能硬着头皮说话。毕竟那些菜都是景先生亲手做的,那般的难得,自家长公主身娇肉贵,不说别人,就连最为亲近的太子殿下也难吃到她亲手夹的一筷子菜,更别妄想她能亲自下厨,孝敬老师。
往年这个时候,十月初,长公主便会启程去脂兰郡避寒,脂兰郡在南,温暖宜人,长公主便会在那里一住就是两个月,直到陛下连下四五道圣旨,催促回宫,才会看到长公主悠然返回的身影。
长安城中长公主府里的奴仆有极少的才能被长公主带去脂兰郡的别院,那是莫大的恩荣。
侍女弯腰退下时悄悄撇了一眼景行止,入眼的便是天人黯然失色的样子。
长公主喜欢去脂兰郡,所为的不过是能与在清山上隐居的景先生多一些见面的机会,今年未曾提起,不知是景先生已经在这里了,还是因为心有所属了。
“臣拜见殿下。”
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正是方简来了。
萧元招手示意他起身,淡淡扫了景行止一眼,“本宫有事要问你,回北苑说吧。”
“老师,今日不必上课了,你可以安心回去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