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循声而来,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吓得脸色惨白:“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可是……”霜妃哭哭啼啼地指了指悬崖,“琉璃和狼燕被黑衣人逼得掉下了悬崖……”
啊?
二人对视一眼,越发面无人色。霜妃啜泣几声:“快!我们快回去告诉云儿,让他派人来找琉璃!”
的尸体。能找到尸体就算不错,说定早已摔成了无数块,甚至真的喂了野兽了!
当下三人不再耽搁,立即沿着山路返回,接着乘坐马车一路奔回了皇宫,并命人火速请琅王入宫议事。
当秦铮推着楚凌云进入霜妃的寝宫,她正在伏案痛哭。看到楚凌云进来,她更是哀声叫道:“云儿,母妃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琉璃……”
楚凌云脸色铁青:“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是母妃的错,如果母妃不让琉璃同行就好了……”
霜妃抽泣着把事情经过简述一遍,不断用手帕拭着眼角,末了急切地说道:“云儿,你快派人去找琉璃吧,或许还来得及!”
楚凌云冷笑:“人自然要找,而且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了人去。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幕后主谋,我要用他的人头向琉璃道歉,因为是我的疏忽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那冰冷的语气中蕴含的杀意令霜妃不自觉地一颤,忙掩饰一般说道:“这个不急,云儿,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琉璃……”
“我说过已派人去找。”楚凌云淡淡地看她一眼,“听母妃的描述,那些人根本早就知道你和琉璃要去万佛寺还愿,才能提前在半路埋伏。那么请母妃说一说,知道此事的都有哪些人?”
霜妃眼中立刻掠过一抹隐隐的慌乱,接着便低头拭泪:“那可多了去了!我身边的侍女,负责备马车的侍卫,还有为我准备还愿所需物品的人,他们都知道啊,这可怎么查?依我看还是……”
“自然有法可查。”楚凌云了冷笑一声,“秦铮,立即去将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带到此处,我要一个一个地问!”
“是!”
秦铮答应一声就走,霜妃急得伸长了手臂:“慢着!你……”
可是秦铮充耳不闻,很快走了出去,把她气得脸色发白。怎么给忘了,楚凌云手下的人只听他的命令,旁人根本使唤不动,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楚凌云目光冰冷:“母妃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自然不能留在母妃身边,必须将他碎尸万段!”
霜妃没有做声,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眼底深处更是闪烁着隐隐的恼怒。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晓环已经白了脸,双手更是不安地扭着衣角,甚至连气息都稍稍有些紊乱起来。
不多时,秦铮已将一干人等带到,加起来居然有十几人。命众人分三排站好,他上前禀报:“王爷,人已带到。”
众人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面对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王,他们还是本能地万分恐惧,根本不敢抬头。
楚凌云扫视了一圈:“去问。”
秦铮领命,上前向众人说明来意。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纷纷摇头表示并未对旁人说起过,毕竟皇家之事多避讳,就算再平常也不可随意议论,否则很有可能惹祸上身。
见此情景,霜妃悄悄松了口气,立刻殷勤地说道:“看到了吧云儿?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这些人身上,你还是尽快……”
“母妃急什么?”楚凌云淡淡地打断了她,“事情总是要查清楚的,有些人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骨子里犯贱,不动大刑不肯招。秦铮,动大刑。”
霜妃越发怒极,却不敢发作,眼珠一转,她立刻满脸“正合我意”的表情:“说得对,就该动大刑!否则……嗯……”
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双眼一闭软软地倒在了榻上。身后的侍女心领神会,立刻扑过来急声喊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太医!娘娘昏倒了!”
此情此景,若执意动大刑未免太不近人情。楚凌云皱了皱眉,终于放弃:“秦铮,先让他们退下好好想想,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禀报,敢隐瞒内情者,杀无赦!”
“是!”
秦铮答应一声,将一干人等送了出去。不多时,太医赶到,为霜妃检查了一番后转身禀报:“王爷放心,娘娘只是受惊过度,歇息一下便会没事。”
楚凌云点头,吩咐侍女好好照顾之后便与太医一道离开了。直到他的背影也看不到,晓环才浑身冷汗地瘫了下去:“吓死奴婢了……”
“没出息的东西!”霜妃虽然躺着未动,却早已睁开了眼睛,“事情早晚坏在你这贱婢的手中!”
晓环哭丧着脸,勉强站直了身体试探着问道:“娘娘,那夜您让奴婢送信给珩王,莫非信中的内容就是……”
霜妃呼的翻身坐起:“闭嘴!什么也不是!本宫只是……只是随便问候珩王一声而已,哪有什么?再敢胡言乱语,本宫撕烂你的嘴!”
“是!是是!”晓环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霜妃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狠戾,语气反而变得温和了些:“算了,起来吧!记住,若是有人问起,宁死都不能承认有这回事,否则你性命不保,明白吗?”
晓环哪敢不应:“是!奴婢记住了!”
我也不想承认啊,可问题是……希望琅王不要来问我,最好方才没有看到我的反常,否则我的死期才真的到了……
“我原先没有怀疑母妃,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不过方才她身后的侍女有些反常。”
回到琅王府的楚凌云突然开口,晓环若是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吓个半死。
秦铮点头:“我也注意到了,她显得很紧张,同时又有些疑惑,仿佛对什么事情有怀疑,但又不敢确定。王爷,要不要查一查?”
楚凌云略一沉吟:“去吧,查出那些刺客是哪个皇子的手下就好,其他的稍后再说。”
片刻后,狼武轻轻敲响了房门。秦铮出去与他交谈几句,回来后满脸喜色:“王爷,已经收到狼燕传来的消息,一切顺利。”
楚凌云神情一松,垂首看着自己的腿微微一叹:“可惜,不能陪琉璃一起去。”
二人对视一眼,秦铮忙安慰了一句:“王爷不必担心,会有隐卫和天狼在暗中保护王妃,确保万无一失。王妃说过您的腿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时候不到万万不可强行走路,以免前功尽弃。”
楚凌云沉默片刻:“其实我可以用轮椅……”
“可是还有您体内的寒毒。”秦铮继续温声安慰,“这眼看着已是寒冬,您本就不宜外出。西朗国又临近沙漠,气候更是变幻无常,万一去了之后帮不上忙,反而……”
“反而拖琉璃的后腿?”楚凌云有些疲惫地仰靠在轮椅上,“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个废物?”
秦铮愣了一下,看着他眉宇间的失落,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忙用力摇头:“没有,我是想说,您应该相信王妃,她一定会把血寒玉带回来的!”
楚凌云默不作声,抓着轮椅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手背上已有青筋泛起:身为男人,他只能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风餐露宿,为了救他的命而奔波。身为丈夫,他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处于阴谋和暗杀的漩涡,这对骄傲的他而言,几乎不堪承受。
“王爷。”秦铮蹲下身,温热的手心盖上了他冰冷的手背,“不必如此,王妃既然成了您最在乎的人,那么这些劫难她注定得受,没人替得了她。除非在您的心中,还有能够替代她的人。”
楚凌云终于睁开眼睛,淡然摇头:“没有。”
“所以,王妃不会在乎。”秦铮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永远记得她那句话:要让您在她手中浴火重生,还原世人一个更胜往昔的不败神话。”
楚凌云再度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微笑起来:“秦铮,直到今日我还活着,先是因为你,然后才是因为琉璃。”
这无疑已是一种最高程度的认可,秦铮只觉得一阵热气涌上眼眶,却故意撇了撇嘴:“你这张嘴就是毒,哄死人不偿命。”
楚凌云咳嗽一声,瞬间回归狼王的本色:“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去!查不到幕后主谋,就别来见我!”
秦铮耷拉着脑袋起身往外走,无比怀念狼王方才那难得一见的温柔,接着就听他老人家若无其事地接上一句:“直接回房睡觉就好!”
秦铮脚步一顿,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得意之极的狂笑声陡然传来,尽管是青天白日,却依然令人毛骨悚然。楚凌跃正站在窗前,张开双臂仰天大笑,仿佛此刻已经君临天下。
直到肺中积攒的空气告急,他才勉强收住笑声得意地说道:“很好!终于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端木琉璃一死,三皇兄早晚一命呜呼,根本不足为惧!”
负责执行此次刺杀任务的正是他的心腹之一高登,得意之余,他反倒显得有些不敢相信:“除掉端木琉璃总算是好事,但属下担心她摔下悬崖却大难不死……”
“放心,本王早已查清楚了,端木琉璃虽然会玩几手飞刀,却毫无内力,不会轻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哪里还有命在?”楚凌跃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不过为防万一,本王已派了人去暗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登这才松了口气:“王爷英明。”
楚凌跃挑了挑唇,越想越是兴奋难言,只觉飘飘欲仙。不愿在属下面前失态,他立刻挥了挥手:“为彻底永绝后患,你立刻带人去找端木琉璃的尸体,一旦找到,马上来报!”
高登点头:“是!”
端木琉璃意外跌落悬崖之事很快传开,引来一片哗然。惋惜、同情、嗟叹、幸灾乐祸,众人反应各异,不一而足。
楚凌云根本未打算就此放过霜妃,次日一早便再次入宫,淡然开口:“母妃身体好些了吗?”
霜妃一看到他那双如深潭般碧绿的眼眸便头皮发麻,不得不强装镇定:“好多了,不必担心。云儿,琉璃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楚凌云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冷锐,“不过我已趁母妃休息的时候,把相关人等召集起来调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如今已只剩母妃身边伺候的人不曾问过,这才前来。”
霜妃愣了一下,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不得不低垂了眼睑摇头:“不必问了,母妃身边的人都信得过,她们不会出卖母妃的!”
“不会出卖母妃,不代表不会出卖琉璃。”楚凌云语声清淡,“莫忘记那些黑衣人虽然将琉璃逼落悬崖,却不曾伤害你半分。”
这话分明另有所指,霜妃只觉一股怒气上涌,忍不住咬牙:“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曾伤害母妃,你似乎很失望?难道你希望他们逼死母妃不成?”
楚凌云淡然一笑:“母妃误会了。总之我只要将母妃身边的几个人带回去问一问,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没有那个必要。”霜妃冷冷地挥了挥手,“母妃保证,她们与此事无关,你可以走了。”
“母妃凭什么保证?”楚凌云斜倚在轮椅上,明明显得很慵懒,狼王的霸气偏偏又展露无遗,“还是母妃觉得不经允许,我就真的带不走几个奴婢?”
霜妃的脸色这才真的变了,不由刷的翻身坐起厉声呵斥:“云儿!你放肆!为了一个琉璃,你连母妃都不要了?母妃与琉璃同时遇险,她死了是她命薄,母妃活着是母妃命大,你又怨得了谁?”
楚凌云笑笑:“我不会怨人,只会杀人。琉璃若还活着倒罢了,她如果真的不幸香消玉殒,我只好杀光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以慰她在天之灵。母妃了解我,我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的,是不是?”
眼前陡然出现一片血红,霜妃不由一阵轻颤,越发两耳轰鸣,头晕目眩,暂时说不出话来。楚凌云见状也不多说,转头吩咐了一句:“秦铮,带着晓环等几人,我们走。”
“站住!”霜妃急了,双眼也变得赤红,“她们是本宫的人,谁敢妄动,便是藐视本宫,罪在不赦!”
落到这个儿子手中,晓环铁定什么都说出来。
楚凌云很有几分不耐:“去。”
秦铮点头,迈步就要走。霜妃彻底急了眼,几步窜到秦铮面前张开双臂,冷笑连连:“要去也可以,除非踏过本宫的尸体!”
秦铮停步,挠头:“王爷,您看这……”
楚凌云笑笑,笑容清冽:“你不是会飞吗?什么都不用踏,踏着空气就行了。”
秦铮恍然,霜妃越发气得面红耳赤,险些真正昏死过去!幸好就在此时,只听内侍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片刻后,楚天奇大踏步而入,霜妃宛如盼到了救星,立刻扑过去扑通跪倒:“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小小一个护卫居然也敢欺负臣妾,臣妾还要不要活了?”
秦铮早已跪拜见礼,楚天奇一见这阵势也不由皱了眉:“怎么了这是?剑拔弩张的?云儿,你是不是又惹你母妃生气了?”
“是。”楚凌云点了点头,满脸无辜,“她硬要跟我对着干,不生气才怪。”
楚天奇一愣,霜妃则更加恼羞成怒:“云儿!你这是什么话?母妃何时硬要跟你对着干了?”
“方才……”楚凌云挠挠眉心,“我要查设局陷害琉璃的凶手,你却百般不让,这不是跟我对着干是什么?”
楚天奇目光一闪,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霜妃察言观色,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怀疑,登时急得咬牙切齿:“你要查什么见鬼的凶手,只管去查,到母妃这里添什么乱?琉璃是母妃的儿媳,难道母妃还会害她吗?”
“遵命。”楚凌云立刻点头,“秦铮,母妃已经恩准,你还不去把相关人等带走审问?”
秦铮拼命忍着笑意,郑重其事地点头:“是!”
“站住!”霜妃都快疯了,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云儿,母妃是让你去查凶手,你为何总盯着母妃的人不放?你走火入魔了吗?”
楚凌云叹口气,转头看向楚天奇:“父皇,您来评评这个理。母妃和琉璃去万佛寺还愿之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若非他们泄露秘密,那些黑衣人怎么能提前在山上埋伏?那么我要查凶手,自然是从这些人身上入手,难道不对吗?”
楚天奇轻咳一声:“是该如此。查到线索了吗?”楚凌云看了看面如土色的霜妃,“其余人等我都已查过,皆无可疑,只剩母妃身边的几名侍女未曾问过,母妃却死活不让,并因此大发雷霆。”
“皇上,不是这样的!”霜妃急忙开口,满脸冤枉,“臣妾早说过她们无可疑,云儿却偏不相信,硬要把人带走严刑拷打。若是让外人知道云儿居然怀疑臣妾,这……这好说不好听啊!”
楚天奇略一沉吟:“霜妃的顾虑也有道理。这样吧,此处没有外人,云儿你也别把人带走了,就在此处问一问如何?”
霜妃瞬间傻眼,楚凌云已点了点头:“好。秦铮,去把人带来。”
既有皇上开口,霜妃哪里还敢阻拦,一颗心早已因为恐惧而不规则地狂跳起来,好不难受。咬了咬牙,她紧急思谋着对策,强作镇定。
片刻后,秦铮已带着晓环、素儿及另外两名侍女回转。看到面前的几人,几名侍女均有些肝颤,忙不迭地跪拜见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参见琅王殿下!”
楚天奇点头:“起来回话。”
几人谢恩起身,楚凌云已淡然开口:“是谁吃里扒外,出卖本王的爱妃?”
众人登时面面相觑,继而齐齐摇头:“奴婢不敢!”
楚凌云面无表情:“那么,得知母妃要去万佛寺之后,谁曾经出过宫?”
晓环脸色一变,霜妃已冷声开口:“云儿,你太武断了吧?纵然有人出宫,也未必是去通风报信。何况为了不引人怀疑,那人或许会用飞鸽传书之类呢?”
楚凌云立刻从善如流:“母妃此言有理,那就先查一查谁出过宫,再查飞鸽传书,说吧。”
其余几人皆纷纷摇头,表示不曾出去过,唯有晓环本能地点了点头,然而当她看到别人都摇头时,立刻慌乱地跟着摇头,如此一来,反倒是最不愿引人注目的她尤其突出。
霜妃见状暗骂了一声蠢材,楚凌云已转头看着晓环微微一笑:“你?”
“没有!”晓环脸色煞白,都快哭了,一边胡乱地摇头一边偷偷瞄着霜妃。
楚凌云笑笑:“你为什么总看着母妃?”
霜妃急怒不已,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片刻之后,她灵光一闪,立刻冷哼一声说道:“云儿说得不错,你为何总是看着本宫?是不是你背着本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
这话高明。楚凌云十分“赞许”地挑了挑唇,晓环却早已叫苦不迭,情知霜妃这是打算丟卒保帅了!但她毕竟也在宫中呆了多年,反应还不算慢,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娘娘饶命!殿下饶命!奴婢是曾出去过,不过……不过与此事无关啊!奴婢只是去……只是闲宫中太闷,便趁着娘娘不注意,那个……溜出去玩了一会儿,可是奴婢很快就回来了!”
算你识相。霜妃暗中松了口气,表情也更加自然:“大胆奴婢,居然私自出宫,本宫定要重重责罚,以儆效尤!来人,将晓环……”
“母妃,我还没有问完。”楚凌云抬手阻止,依然微笑,“你溜到何处去玩了?见过什么人?”
晓环摇头,硬着头皮往下编:“就是在大街上随便溜达溜达,不曾……不曾见过什么人。”
楚凌云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晓环虽然不敢抬头,却依然感觉了他目光的压力,简直令她无所遁形,所以很快便冷汗涔涔,湿透了几重衣衫!
“还不打算说实话?”楚凌云突然开口,语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令人从骨髓里发寒,“还是你认为只要你不说,本王便查不到?”
晓环浑身发软,几乎瘫了下去:“奴奴奴、奴婢不敢!奴婢说的是实话……”
“你是母妃的人,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楚凌云笑笑,温温柔柔地说着,“记住,你自己说出实情,和被本王查出实情,后果大不相同。”
晓环何尝不知道这一点?然而霜妃就在一旁,她若是说了实话,霜妃便绝不会放过她。若是不说,狼王更会将她碎尸万段!天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们这些苦命的人?
狼王的耐心终于告罄,眸中闪过一抹锐芒,他含笑开口:“秦铮。”
“是。”秦铮答应一声,淡淡地说着,“据查,得知娘娘与王妃要去万佛寺之后,这几名侍女的确未曾离开,只有晓环秘密出宫一次,而她的目的地是……珩王府。”
“扑通”一声,晓环整个人软瘫在地,仿佛浑身的骨头都已被抽走:原来琅王早已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吗?那么自己方才百般狡辩是为了什么?练嘴皮子功夫吗?
霜妃更是已经面无人色,若非竭力克制,只怕早已夺路而逃套!定了定神,她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晓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本宫与皇子私下来往,你找死是不是?”
“奴婢不敢……”晓环有气无力地说着,挣扎着起身重新跪好,边说边不停地叩头,“娘娘饶命!殿下饶命!奴婢是……是去了珩王府,但……但并不曾与皇子私下来往,只是去……啊对!去找了一个同乡……啊!”
刚刚说到此处,她陡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因为就在方才的一瞬间,楚凌云突然一弹手指,一柄飞刀已经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立即涌出,染红了半张脸!
“我的脸!我的脸!啊!”情知只怕已经毁容,晓环立刻被恐惧淹没,扎煞着双手不停地尖叫,却不敢碰到脸上的伤口,“我的脸完了!救命啊!救命!”
霜妃吓得心胆俱裂,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胸腔!她毫不怀疑,如果楚凌云知道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也一定会把飞刀扔到她的脸上!
碧绿的眸中混合着冰冷的杀意,楚凌云微微地笑着:“闭嘴。自本王记事起直到今日,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本王的面谎话连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是连你都骗得了本王,本王早已死了千百回!”
脸上的剧痛越发明显,晓环却不敢再尖叫,浑身抖如筛糠。楚凌云又笑了笑,语声越发温柔:“你那天去珩王府,做了什么?再有一个字的谎话,本王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再一片一片地烤熟了给你吃下去!”
琉璃这法子不错,值得时不时拿出来温习温习。
果然,晓环毫不怀疑琅王这句话的可信度,何况霜妃一直缩在一旁,摆明了任她被严刑拷打,说不定巴不得她一命呜呼!
咬了咬牙,她赶在霜妃开口阻止之前大声喊道:“奴婢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去给珩王送信的!至于信上写了什么,奴婢并不知道,也没那个胆子偷看!奴婢只知道这么多!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霜妃不是不想阻止,怎奈何她刚一张口,楚凌云便以浑厚无比的内力将她的话逼了回去,害得她一阵窒息,险些昏厥过去!等她缓过一口气,什么都迟了!
楚天奇原本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听此言,他眼中微光一闪,淡然开口:“你们几个,把晓环带下去。所有人都退下!”
“是!”
素儿等人虽然问心无愧,也早被吓得冷汗直冒,立刻哆嗦着上前架起晓环就走,其余人等也随后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了四人,一时安静得仿佛空山幽谷。
尽管事已至此,霜妃却并未打算放弃,趁着众人退下的间隙迅速调整了情绪,故意冷哼一声说道:“这贱婢真是不要脸之极,为了给自己脱罪,居然妄图拖臣妾下水。皇上,此等奴才臣妾是不能要了,就交给云儿处置吧!”
楚天奇转头看向楚凌云,神情平静得令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云儿,你的意思呢?”
楚凌云却只是看着霜妃,眼中的冷厉渐渐隐退,只余一片令她毛骨悚然的漠然和陌生:“你是我的母妃,纵然对琉璃做了这样的事,我依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你听着:从这一刻起,我与你之间的mǔ_zǐ情分已经尽了,从此之后你我路归路,桥归桥,无论生老病死,你我各不相干。”
“你……你敢?”霜妃大怒,煞白着脸刷的站了起来,“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亲手杀害自己的儿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楚凌云淡然而笑,笑容中充满了讥诮,“如果琉璃不孝,或对你不敬,那我无话可说。不过如今,就是这样,你这尚荣宫我再也不会踏进一步。秦铮,我们走。”
秦铮点头,推着他转身便走。霜妃急怒交加,冲过去拦住了他:“你敢走试试?我是你娘亲,你若如此不孝,定会不得好死!”
“我,不怕。为了琉璃,我宁愿不得好死。”楚凌云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不懂,琉璃在我心中的分量超过一切,包括我自己。所以如果你设局害的人是我,或者我不会如此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