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回到望月楼,二楼烧得暖烘烘的火盆让江容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青梅小脸一皱,低声吩咐青柠去大厨房让崔妈妈热热地熬一碗姜汤来,驱驱寒,自己则手脚麻利地替江容华脱去斗篷和沉重的外衫,换上柔软轻便的家居便服。
江容华晨起并未用膳,又来回走了两圈,这会子倒有些饿了,想起方才一楼正屋的八仙桌上似乎摆着一碟金黄色的糕点,疑惑道:“那点心做得精巧,不知是谁拿来的。”
青梅也有些奇怪,便叫了个不常在江容华跟前服侍的丫头进来细问,只听那丫头道:“是黄鹂姐姐送来的。”
这丫头平日主要做些粗笨的洒扫活计,生得并不伶俐,回话也不尽人意,不过江容华倒是听明白了。
为了方便记忆和区分,江府的丫鬟大都以颜色命名。
比如她院子里的青梅青杏青竹,江淑华的丫头碧桃碧桐碧荷,江以则手下的墨菊墨痕墨言,江以信身边的朱砂朱弦朱衣,至于江以则,因他素来以严于律己自居,不喜亲近女色,所以唯一一个贴身丫鬟白术还是李氏给他的,院子里其余的仆役都是小厮。
而排到江绮华,她的丫鬟正好冠以黄色,大丫鬟黄莺随时左右,江容华倒是十分熟悉,这黄鹂却是耳生,想来是个二等或者更低的丫头。
江容华点了点头将小丫头打发了出去,又让青梅把那碟子黄金糕端上来,自己倚在美人榻上出神。
虽然以往江绮华与自己也算亲近,但自从钱府那晚交心以后,江容华对这个八姐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直觉江绮华没有害她的心思,至少目前没有,她也不介意与之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然而如果以后对方生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她不会心慈手软也就是了。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江绮华与她并没有什么仇怨,但非要说交好,也只是流于表面,所以江容华并不想放过多的心思在她身上,闭起眼睛,思绪转向瑞和院。
徐氏大早上的来寻自己,一开口就是讨要青杏,打的什么主意,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虽抢先一步将那丫头送出府去,只是以徐氏的手段,青杏还是自求多福罢。
大概是起得太早,而江容华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靠着窗棂,拥了山羊绒毛毯直犯困,青梅端着那盘点心进来的时候正见到她一点一点地点着头,迷迷糊糊得好似一只慵懒的小猫,不由得笑出了声,倒把江容华惊醒了。
“小姐,空着肚子睡觉不利养生,你身子又弱,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饥,一会儿用了午膳再睡罢!”
江容华点点头,坐直身子让青梅在背后塞了一个靠枕,忽然想起什么道:“上次那当铺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江容华将将重生的时候慨叹人手和资金的不足,曾让青梅托了大厨房的崔妈妈将一些不常戴的首饰拿去当了,彼时换得的银两比她预估的多出整整十五两。
而崔妈妈做事向来谨慎,避开了江府名下的铺子,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当铺的掌柜认出她是江布政使家的仆役,而且那些首饰虽然款式一般,但成色不错,不难想到原先的主人身份定然不低,从而卖了一个人情给她,她有种直觉有这般眼力和胸襟的当铺掌柜其身后的东家也定然不是一般的商贾。
她江容华在府里虽然有江老爷和李氏作靠山,却终究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儿,仅仅能在后院一亩三分地上作文章,而徐氏也好,陆梁也罢,他们的交际面无疑比她广阔得多,如果能掌握他们在府外的把柄,或许能对他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
所以她需要一个外头的盟友,甚至只是利用关系也无不可,帮她做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
而这个心思活络的商贾便是她考虑的第一个对象,倘若能与之相交,必能给她的复仇之路平添不少助力。
“崔妈妈每日都要出府采办,因此府里不少丫鬟小厮缺钱用了,经常托了她去当铺换些银钱来使,所以她对那铺子熟悉得很,奴婢前几日去领晚膳的时候,见四下没人,便悄悄问了她,可也巧了,那铺子的东家,与小姐也竟有一面之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