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青苗与黑苗彼此因教义信仰不同相互敌视。若是让青苗的人看到了黑苗的圣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可徐柏奚又该如何嫁祸给青苗呢?
纳瑟珠!
阿苒的瞳孔蓦地收缩起来。徐柏奚是追着她而来,却误打误撞的遇到了纳瑟珠,他虽然当着她的面将纳瑟珠放走,却变相的缴了纳瑟珠的弓箭,这只是为了麻痹她的思维,造成他不会对她动手的假象。其实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所以才毫无顾忌的杀了那两名黑苗青年。纳瑟珠不是傻子。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好在青衣苗人谷地理位置隐蔽,手无寸铁的她必然会选择一条最安全的道路,而这条路一定不是徐家所知道的。藏铃衣能说出这些话。肯定与徐柏奚暗中有勾结,或许……
阿苒失声叫道:“纳瑟珠还活着么?”
藏铃衣似是颇为惊讶的挑了挑眉,看着阿苒慢慢的拍了拍手,笑道:“了不起,我不过说了只言片语,你居然能猜到这一步。”顿了顿。又嫣然,“你说呢?”
徐柏奚曾经说过。纳瑟珠是青苗圣女的妹子,藏铃衣的存在几乎架空了青苗圣女的权力。纳瑟珠之所以大老远赶来参加徐柏奚的比武招亲,就是为了通过拉拢徐家来巩固姐姐在青衣苗人谷中的地位。可惜她不知道,徐柏奚与藏铃衣早就暗中勾结,没准那青苗圣女的把柄其实就是藏铃衣卖给他的。
有了何意这个人形杀器的帮助,纳瑟珠十有八九已经死透了。阿苒垂下眼眸,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一心想利用黑蟒反杀徐柏奚,用纳瑟珠的弓箭钉住兔肉将黑蟒引开,却没想到这些竹箭最后却成了设计嫁祸纳瑟珠的铁证。纳瑟珠箭法超群,校场上早已被万千人所目睹,若是遭遇了黑苗的巨蟒,无论是为了青苗还是为了自保,射伤黑蟒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而她若是在搏斗中不幸被咬死,失踪在这层层密林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完美的除去了纳瑟珠,还将引起青苗与黑苗之间的战争,所以徐柏奚才说她给他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青苗与黑苗之间起了冲突,她也许就能借此机会趁虚而入,将何意从青衣苗人谷中救出来。雾月……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深恨着徐家的他,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徐家的壮大,只要他提前向青苗与黑苗通风报信,徐柏奚的计划就会落空,徐家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才会在那时候,对她低低的道歉,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念及此处,阿苒不由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徐雾月他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藏铃衣掩唇低低笑道:“哎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开始担心新人?我可真替阿璘不值啊。我曾经发过誓,”她放低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字道,“你所拥有的东西,我迟早都会将他一个一个的夺回来,徐三也不例外。”
阿苒冷冷的盯着她,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道:“是么,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的手段高,还是我的剑足够快!”说着,反手抓起沉渊朝她刺了过去。
一道人影疾闪而过,只听叮的一声,阿苒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笔直的插入不远处的地上。
藏铃衣被何意伸手揽在怀中。满面得色的瞪着她,冷笑道:“你杀了我祖母,逼得我背井离乡,这些我不想和你计较,但如今我与阿意历经千险才走到了今天。你若是还不肯罢手,非要将我身边仅有的幸福夺走,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阿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右手虎口处差点被对方精纯的内力震裂。她悄悄将手藏在身后,心里难过的几乎快滴出血,脸上却不露分毫。讥讽道:“你祖母背后偷袭不成反而死在我的剑下,居然也成了我的罪过?当初提出斗蛊的是你,负气出走的也是你,怎么在你口里,都是别人逼你的?我好不容易把他送到药王谷。千方百计为他求得医治,你将昏迷不醒的他带走可曾知会过我一声?”她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当然,如果你们真的两厢情愿,心系彼此,谁也不可能拆的散你们。只要他觉得幸福……”她咬牙逼着自己将最后那几个字说了出来,“只要你能真心待他好。”
藏铃衣看了她好一会。娇笑道:“你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居然嘴上还不忘记说这种漂亮话。”
何意忽然松开她。道:“够了,铃衣。”
藏铃衣挑了挑眉,回眸笑道:“我就和她叙叙旧,怎么,心疼了?”
何意摇了摇头,淡淡道:“她毕竟是我剑门的传人。清理门户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你还是先回去料理徐雾月吧。”
清理门户。
阿苒的身子微微一晃,当初为情势所逼她才肯跟着他学剑。现在到他口中,居然轻飘飘的一句清理门户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藏铃衣看了他好一会。才温柔一笑:“嗯,我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哟。”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阿苒一眼,转身施施然离开了。
何意抬起手中的青竹剑,指向阿苒道:“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拿起你的剑。”
阿苒雪白着脸,抬起头看着他,惨笑道:“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呵呵,我的剑法都是你教的。你要杀我直接动手便是,何必浪费时间?。”
何意冷冷的道:“这么容易就已经丧失斗志了?”
阿苒别过眼去,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最后还要刀剑相向。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她蓦然抬起眼,紧紧的盯着何意的双眼:“为什么?你明明还记得我,却对我这么……”
何意面无表情的道:“我的命是铃衣救的。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他垂下眼眸望向面前的少女,“不论对方是谁。”
阿苒失声笑道:“所以我也是你的敌人么?”
何意并没有说话,而是将青竹剑横在胸前,做了一个起剑的动作。
阿苒咬了咬牙,握住沉渊的手猛地将长剑从地上拔起,高高举在面前:“那这把沉渊呢?你既然记得一切,为什么对沉渊只字不提?”
何意神色微微一变,冷冷道:“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你,自然能取回沉渊。”
阿苒摇头道:“以你的身手,若是真要杀我,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你出手,只要一剑就能干净利落的取我性命。可你却偏偏选择了近身掐住我的喉咙,这是因为你知道藏铃衣在附近,故意做给她看,还是在忌讳你体内的蛊毒?”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剑风打断。
阿苒反射性的急退数步,那道剑风凌厉之极,几乎是擦着她的面颊划过,顿时鬓边几茎秀发轻轻飘落在地上。
阿苒心中一个声音凛然道:“他是来真的。”
何意见长剑收回,冷冷看着她道:“下一剑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阿苒急退数步,高声叫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情人蛊……”
何意不待她说完,身形如鬼魅般闪过,反手一剑直接逼向她的面门。
好快的速度!
和之前在京城附近的那次较量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是了,在望天崖下他进阶成功,就算之后身受重伤,但修为尚在。这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是在以第三层挑战第七层。怎么看都是必死的局面!
只不过一瞬间的晃神,何意的剑已经逼到了她的面前。凌冽的杀意扑面而来,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阿苒足尖点地,飞快的跃起踏在了对方的剑尖上,借力翻身掠过;与此同时,手上的沉渊一剑从中劈下。何意知道沉渊的剑刃之利,并不打算与她硬碰硬,顺势横剑斩向她的腰际。
阿苒这一剑只是虚招,为了有效的保证自己的逃跑。待她双足落地之后,立即矮身朝边上的灌木丛中滚了过去。这一套连滚带爬的逃跑技能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饶是何意武功再高,也不由微微错愕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她一定要和那个最强的人交手?阿苒咬了咬牙,她打不过何意,难道还打不过藏铃衣?不管怎么样,先把徐雾月救出来才是。徐雾月虽然选择了复仇,但也没有伤害她,顶多就是有些碍事罢了。若是自己处在他的角度,一定也对徐铁星恨之入骨。即使外表看不出来,那孩子的身心早已遍体凌伤,不应该被卷进自己与藏铃衣的纠葛之中。
——你所拥有的东西,我迟早都会将他一个一个的夺回来,徐三也不例外。
那个女人,她完全疯了。
阿苒正恨得牙痒,忽然背后一道劲风袭来。
糟糕!还是给他追上来了。
何意这人强得可怕,当他真正将自己列为敌人时,她对上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恶!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在经历了最初的打击之后,阿苒很快就从消沉绝望的情绪之中振作了起来。
除了爱情,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比如说那些尚未完成的梦想。
——再给我些许时间,我就能做出温度计来!
比如说那些帮助过她支持着她的朋友。
——何姐姐,我叫菱纱,菱角的菱,薄纱的纱。
少女握住沉渊,反手一扫,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交,火星四射。
——万一你喜欢的那个他……对你的感情不再,你又该怎么办呢?
阿苒眉目凌然,定定的直视着青年那冷漠的眉眼,一字一字的道:“既然你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何意了,那么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就听“咔擦”一声脆响,那柄记载着何氏剑门数百年荣耀与辉煌的沉渊赫然被何意手中的青竹剑磕出一道裂缝,只怕再多一击,剑身就会被完全斩断。
阿苒顿时傻眼了。
她刚把漂亮话说完,自己的剑就被对方的内力震裂。这可是沉渊啊,用来开山裂石,砍树做菜,杀人掠货都完好无损的沉渊啊!何意手里的那柄长剑再牛逼也不可能牛逼得过沉渊吧,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它弄豁嘴了呢?何意把剑送给她的时候,也没说要让她注意保养啊。是了,他自己倒是很喜欢磨剑的。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太懒的缘故么?
不,与其说是剑被自己弄钝了,不如说是对方的内力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认知。或许连涂山那家伙都已经比不上他了。阿苒顺着剑身呆呆的往上望去,如果她没有及时的回头,光凭方才那一剑的力道,完全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可是……怎么可能,这才大半年时间,他怎么能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尼玛,这一群挂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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