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几人跟着南康荣华富贵享受惯了,一听要离开桓家。首先心里就存了几分不情愿,尽管阿苒救了她们,可稍微有些见识的都知道,那祁连山是苦寒之地,这时候谁站出去谁就是傻子。
南康等了半天见无人响应,反手便将茶杯摔了出去。桃芝见状赶紧跪了下来,低声叫道:“公主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她这么一跪,身后几人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独独黄莺一人没有动静。南康沉下脸来。只见黄莺慢慢从后排走到她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面无表情道:“何姑娘对黄莺有再造之恩,奴婢愿意随行伺候。”
南康总算缓和了脸色,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点头道:“我记得你家里老子娘都在庄子上,这事我记下了,不会忘记你的好的。”一面又对桃芝道:“赏她五十两银子,身契交给俆笪非去办。”
桃芝喜上眉梢,刚要答应,又听黄莺恭恭敬敬的朝身后众人行了一礼,道:“以往黄莺一直在外间伺候。从未贴身伺候过人,临行前还请诸位姐姐们多教教我。”
桃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坏了,这小蹄子是想要拖人下水,不然这话什么时候问不好,非要现在当着南康的面问?
果然。南康略一沉吟道:“这也是个问题,要不让白芍……”
她才提到白芍的名字,后者的身子便是一抖,南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在以往白芍就是再不情愿。她也非按着她去不可。但一想到阿苒还带着个伤患,若是白芍过去后拿乔使坏,没有自己在边上镇着,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她一双利眼顺着白芍的头顶心一个一个往后望去,这些个刁奴,等回了谯郡再与她们慢慢算账。当下便点了桃芝,和颜悦色道:“桃芝办事稳妥周到,还是你跟着去伺候,本宫也放心些。”
桃芝顿时五雷轰顶,可主意是她提的,她又不好拒绝,只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一面又忍不住扑倒南康膝下哭道:“可是奴婢舍不得您,奴婢不在身边,若是她们伺候不尽心怎么办?”
白芍逃出一劫,刚长长舒了口气,没想到桃芝这个小人竟然当着南康的面说自己等人伺候不尽心,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只有黄莺一声不吭立在边上看她们勾心斗角,原本还算秀气的眼底一片阴沉。
……
阿苒忙着查阅资料采集菌种,正愁分身乏术,见南康好心给自己送来两个帮手,哪有拒绝的道理?因黄莺原本就是二等侍婢,经常在小厨房帮忙煎药煮粥,正好老郎中将择好的方子送了过来,她便命黄莺赶紧去厨房里煎药,只让桃芝帮着清洗器皿。
那桃芝在南康身边风光无限,哪里干过这种粗活?她总觉得自己高出黄莺一等,再怎么样也该是她去厨房里煎药,让黄莺在这里干三等丫头做的粗活才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自己当初在驿站里恐怕得罪了阿苒,让后者记恨在心,故意等在这里整她呢。
桃芝越想越气恼,一失手又打碎了几只酒壶。
阿苒见她笨手笨脚实在不堪重用,无奈之下,便让她去烧水去里屋帮何意擦拭身子,又叮嘱道:“若是见他发汗发得很了,便来立刻来通知我。”
桃芝并未见过何意真容,一听要让自己去伺候病人,顿时有些不情愿。但南康就在隔壁崠州刺史府中住着,可若触怒了阿苒让她一状告上去,自己只怕更讨不了好。她脸上虽没显出来,心底却是一万分的不情愿,刚走进厨房,就见黄莺迎上来道:“桃芝姐姐,可是何姑娘有什么吩咐?”
桃芝不想让黄莺知道自己居然是来烧水的,她在桓家别说生火了,就连厨房的地儿都没踏进去过,当下抬起下巴冷冷道:“吩咐自然是有,你赶紧将水烧了,床上躺着那位等着用。”
黄莺没有多说什么,取了只铜盆给她,又将灶上早就备好的开水提了过来。桃芝见她身手麻利,又担心她太过勤快会抢了自己的风头,眼珠一转,便趁她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撞了黄莺一下。
黄莺惊呼一声,扶着铜盆的左手被开水烫到,差点将水打翻。桃芝连忙取出自己的帕子,放在冷水里浸了浸,赶紧将她的手握住,连连自责道:“你看看我,从来没进过厨房,笨手笨脚的,都是我的错。我那里有烫伤膏,待会我给你拿过来。”
黄莺忍着痛道:“没事,没事,只红了点皮,还没起泡,用不到烫伤膏。”一面推开她,“好姐姐,你赶紧去忙吧,我要急着煎药了。”那药盅就在她身后,若是方才她没有站住,这药就白煎了。
桃芝假意安慰了两句,这才端着水施施然的走向了何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