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被噎住,用手背揉揉身后滚烫的皮肤,肿痛的厉害。
“离经叛道的东西。”叶启楠笑骂,扫一眼叶琨:“你替人家操的什么心,肯不肯愿不愿,怎么也轮不到你说了算。你以为你们所谓的爱情,真的可以无所不能,天长地久,超脱世俗之外了?”
“我没那么想。”叶珣可不打算跟他争辩。
叶启楠嗤笑:“我知道你不服,也不同你多废话,只是别让我知道你再去任性妄为,否则……呵……”
戒尺象征性的在他臀上敲了敲,令他双腿一紧,以为又要挨打。
叶珣被父亲赶出门,看到许缘和华阳正坐在楼梯上翻花绳,想要喊章妈妈,质问她为什么又让两个孩子单独在这里。然而他看到两个这么小的背影,不由一痴,能不为语言隔阂的,也只有小孩子这样最质朴的默契了,真羡慕他们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
“珣叔叔,”许缘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看到叶珣拉着脸,凑过来讨好道,“我是讲义气的,可爷爷一瞪眼,我就害怕。”说罢,转身就往楼下跑。
“小叛徒!”叶珣忍着痛去追她,叔侄二人在客厅打作一团,许缘被他扔到沙发上咯吱的又哭又笑。谁也没注意,华阳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看着楼下的一切刚才小脸上洋溢的笑容焕然消失。
藤条一鞭鞭打在肉上,叶琨咬紧了牙,冷汗骤然下来,指甲抠进手心。书房的藤条柔韧劲道,他可没有叶珣那样挨戒尺的待遇。
“我倒要看看,一个个这是长了几重心思。叶珣胡闹,你也跟着不懂事。”
叶启楠停了停手,又将藤条比上去,再抬手落下,重叠了伤口,撕裂的疼。叶琨挨打则老实得多,不比叶珣顶撞挣扎,他不会出声,只会紧咬着牙忍着,连话也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就会痛呼出来,只是随着抽打一下一下的颤抖。
又打了十来下,叶启楠也累了,从小这样,根本打不出半个字,也不知道认错服软。
扔了藤条,令叶琨跪在原处反省,自己坐回写字台后看起书来。
叶琨弯腰去整理一裤,听父亲将书本拍在桌上:“让你动了?!跪直了。”
叶琨脸上羞得通红,硬着头皮直起身子,好在书房没人,父亲也不看他。
就这样跪了许久,叶启楠却还不发话,父子二人一坐一跪就是大半个钟头。叶琨暗暗挪动一下僵硬的膝盖,不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
“跪不住了?”叶启楠开口问他。
“不是。”叶琨垂下头,一动不动。
“我家儿子眼界高的很。”叶启楠感叹,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嘲讽:“那个钱家的姑娘,看不上?”
“不……”叶琨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答话,他凭什么看不上人家,可既然看得上,又凭什么配合许缘将人家气走。
“我现在只问你,满意,我打电话跟人家解释;不满意,你母亲那里还有一沓照片等着。有种你就耗着,或是再去想别的花招。”叶启楠刚刚压下去的愠怒又窜上来:“最后问你一遍,看得上还是看不上?”
叶琨哑口无言,恍然觉得父亲在偷换概念,这原本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爱比尔走后,他早就心灰意冷,对婚姻更是失去了兴趣,随便娶谁,只要不过分干扰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是一样的。可就是想要跟父亲作对,虽然他嘴上顺从,却从未放弃过能够与父亲作对的机会,也因此连累了钱舒月,怎么看都不顺眼。
叶启楠知道他心里面百转千回,但这些想法绝不会说出来,叶琨于他这里一向惜字如金,他们父子间除了公务几乎没有其他交流,还比不上陈济,甚至不如瞿子明。想到这,叶启楠深吸了口气:“算了,咱们爷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就不是你的原因。你起来吧。”
叶琨抬起头,有些无措。不是赢了吗,不是得意吗?为什么听到父亲颓然的声音,没有一点赢家的心情?
小时候,他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与父亲抗争,摆脱家庭笼罩下的阴影,不再忍受父亲的锤楚和摆布,于是他逆来顺受了二十几年。如今他大了,他企图逃离的时候,发现那颗心早已被家庭的枷锁禁锢,逃不开也躲不掉;他自以为能够肆无忌惮与父亲作对的时候,父亲却老了。
看到叶琨跪在原地不动,叶启楠冷笑一声:“随你吧。”抬脚便要离开。
听到父亲扳下门把手的一刻,叶琨突然转过身去喊:“爹!”
“爹,是琨儿的错,琨儿任性胡来,惹爹娘生气了。”叶琨极少这样主动认错,倒让叶启楠诧异,仿佛眼前跪着服软认错的更像叶珣。
“叶琨,咱们做了近三十年的父子,最终倒像是陌路之人,你甘心吗?”叶启楠问他,也像是问自己。叶瑄与他相敬如宾,叶琨与他形同陌路,叶珉见到他就畏缩颤抖,叶珣十七岁回到他身边,却是唯独能够和他亲近的孩子。他不禁要反思,自己这父亲当得有多失败。
“叶琨没这么想过,”叶琨垂头看着地板,“是父亲太严厉,令琨儿敬畏。”
“敷衍……”叶启楠叹口气,刚要再与他计较,书房的电话响起来。叶启楠知道,转到书房的电话,都是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