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叶琨痛苦的蹙眉,清醒过来便感到头痛欲裂,睁开眼,下意识想用手挡住光线,却发现右手手背挂着点滴。
三姨太进来,一会哭一会笑,唤了丫鬟倒水过来。
“娘,琨儿好好的,你哭什么?”叶琨面色苍白,却尽量挤出一丝微笑。
不过多时,席先生进来,三姨太轻服一礼退了出去。
叶琨撑床坐起来,席先生去探摸他的额头:“还不错,退烧了。”
语罢便似笑非笑的审视着他。叶琨被他打量的心里发毛,低下头去,抿着薄唇不敢说话。
“琨儿,人有时候太过刚强,未必是好事,更何况对你爹爹,父子之间有什么刚强可言,再者说,人生立世,孝字为先。”席先生语重心长。
叶琨声音沙哑,含了委屈:“琨儿惶恐。”
“昨晚明知道你爹说得是气话,为什么还要逞强去书房跪了,为什么还敢拿冷水冲澡?”席先生沉下脸来。
叶琨耷拉着脑袋,半晌说出一句话:“‘父母命,须敬听’,叶琨忤逆在前,怎敢再悖逆亲命,惹父亲气恼教训。”
席先生有种扇他一记耳光的冲动,终还是隐忍未发,他们父子走到今天的地步,又岂是叶琨一人之过。
叶启楠进来的时候,席先生正坐在床边为叶琨解读《春秋》,师徒二人十分和谐。叶琨瞥见父亲进来,触电般挣扎了要下地,牵动了伤口,一头豆汗。
“干什么?示威啊?!”叶启楠板着脸呵斥:“老实躺了!”
叶琨迟疑一下,还是依言回床上躺了休息。席先生寻了理由出去,给他们父子独处的机会。
叶启楠伸手想要探摸他的额头,叶琨却下意识的瑟缩一下躲开,一只大手僵在半空,进退不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四书五经读哪里去了?就这么给我糟蹋身子?”叶启楠不禁心疼,却将责任完全推卸于他的倔强。
叶琨心中委屈,是谁将他一顿毒打之后又勒令跪在书房思过,如今反倒蛮不讲理倒打一耙。
“儿子没用,让父亲操心了。”不冷不热的几句话让叶启楠感到不适,却又偏偏无从发作。
父子之间几乎冷场,叶启楠有气不好发作,郁闷的离开叶琨房间,叶琨却如负释重,伤口疼痛使他扶了腰倒吸冷气。
叶启楠才欲下楼,便听到叶珣房里桌椅翻倒的声音,随后清脆的响声似乎是瓷器摔碎。
“让你在家补觉,你给我在这拆房子呢!”赶上有气儿没处撒,推开门一股脑宣泄到叶珣头上。就见房里桌椅歪斜,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大帅,小可疏忽了,不怪三少。”小可从卫生间出来,拎着笤帚打扫碎片。
“莫名其妙……”叶珣手插在兜儿里嘟囔,一个杯子而已。
叶启楠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蹙眉打量了叶珣,嘴角抽动一下,转身冲出房门。一道黑影在走廊楼梯口一闪而过。
“来人!抓刺客!”叶启楠高呼一声,潜身楼里的卫队一涌而出,里三层外三层将南楼围住,上下搜查。
果不其然,哪里只是摔碎一个杯子……
叶启楠脸色逐渐阴沉,吩咐一旁赶来的瞿副官:“叫叶珣去书房候着!”
叶珣在书房踱着步,一颗心忐忐忑忑忐忐忑忑。
叶启楠推门而入,也不说话,自顾到一旁沙发上坐了,却始终用复杂的目光盯着叶珣。
“过来。”叶启楠冲儿子招手,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叶珣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挨上去。
“珣儿,告诉爹,怎么回事?”叶启楠拉着儿子的胳膊,平静的声音没有波澜,此时听来却越发瘆人。
“啊?没……”叶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叶启楠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吓得叶珣一哆嗦。明显的做贼心虚,叶启楠心生怒意,转身到写字台后摸出一根藤条,“啪”的拍在桌上。
“叶珣,才回家,爹不想给你好看,你自己说,怎么回事?”叶启楠尽量保持平心静气,语气仍是不自觉的颤抖,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欺瞒和暗算。